“阳子!你带我去哪儿!”
“去文峰古街,找能救命的东西!”
“那儿有什么能救命的!”
“到了你就知道了!”
秦雪梅被胡阳突如其来的举动镇住,到了文峰古街三棵树底下,被两个同事追上才找回心神。
“百草堂?阳子我们来这儿干什么?”
“你们在这儿等我,我马上出来。”
三人就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看着胡阳进去那间不大的门脸,满脑袋问号。
“雪梅,你这朋友干什么呢?”
“他说这有能救命的东西。”
“救命?这不就是一家养生膳食店吗,卖五谷核桃粉啊、红豆薏仁粉啊这些东西,我妈经常来,有什么能救命的东西?”
“不知道。不过他和王强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不会拿王强的命开玩笑。”
正说着,胡阳已经从里面急匆匆出来,把两个小瓶往兜里揣:“走!”
众人只能一头雾水的跟着到了人民医院。
重症监护室外面,王强爸妈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二老都是过五十的人了,平时保养得好,看着就四十出头,可现在分明老了,甚至比实际年龄老了不止十岁。
“叔叔阿姨。”
“小阳。”
王妈妈抬了抬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王爸爸答应一声也是有气无力。
胡阳站到王爸爸旁边,往监护室里看,王强在病床上躺着,插满了管子,露出来的皮肤全是黑的。
“叔叔,强子现在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还是不理想。”
“能进去看他吗?”
“进不去,只能在这儿站着。”
胡阳四下看了眼,秦雪梅陪坐在王妈妈身边,周围还有几个王家的亲朋,一起来的两个民警已经走了,没有外人。从兜里掏出百草堂得的小瓶,低声对王爸爸说道:“叔叔,我这里有药,只要您同意,让医生喂给强子,一定能帮他撑过危险期。”
“什么药!”
声音大了点,把周围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这是参宝丸,是拿百年老参作主材制的秘药,能补益气血,强壮精髓。这是护心丹,也是中药秘制,能护持心脉,固本锁阳。”
万幸国人一直有老参吊命的说法,再加上胡阳和他们家的关系,王爸爸只想了五秒钟不到,就领着胡阳一起去找医生。
医生姓刘,四十出头的模样,很是干练。
“刘医生,麻烦您一件事,帮我把这两丸药给我儿子喂下去,出了任何问题都由我们家属自己负责。”
刘医生初时以为家属病急乱投医,可等看见胡阳拿过来的小瓶,再打开瓶塞闻过,叹道:“百草堂的参宝丸和护心丹,难为你们能找到这样的好药。”
胡阳面色一变,不意这医生竟是个识货的。
王爸爸惊问道:“医生!这药能救我儿子是不是!”
刘医生道:“王老师,有这两样秘药,保住性命不成问题。但有一点我得提前告诉您,您儿子头部受了撞击,哪怕身上的伤好了,也会有一定的概率醒不过来,希望你们家属能有个心理准备。”
王爸爸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听到儿子可以保住性命已经是老天爷保佑,况且也只是有概率,结果如何尚未可知,但不管怎么样都比现在命悬一线强!
“小阳!叔叔谢谢你,谢谢你了!”
“叔叔,强子是我兄弟。”
胡阳曾经和王强开玩笑,说以他老子的脾性,这辈子估计都不会有流泪的时候,王强当时深表同意。今天他总算见识了什么叫男儿有泪不轻弹了。
王爸爸收拾好了心情,瞒下王强有可能醒不过的一截,把事跟众人一说,众人都吃了一惊。王妈妈站起来死拉着胡阳不松手,眼泪一直流,张了半天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胡阳把王妈妈扶着坐下,本想让秦雪梅劝劝,结果一抬眼,她也哭得稀里哗啦的,只得自己上阵,说些安慰的话,好不容易才把人劝住。
刘医生再出来的时候,众人围拢过去。
“病人熬过来了。”
女人们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再过几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谢谢你了医生,辛苦了医生。”
“也亏了你们的药,我想问问,药是谁找来的。”
“是我。”
胡阳站出来,刘医生道:“能麻烦小兄弟你过来一下吗,我有点私事想问你一下。”
胡阳心知有事,跟着刘医生走到走廊尽头。
刘医生开口直奔主题:“小兄弟是修士?”
胡阳道:“尚在努力。未请教,前辈是?”
刘医生颔首:“刘天鹤,执法局聘的医生,神农谷弟子,没事就在人民医院兼职。”
胡阳肃然道:“晚辈胡阳见过刘前辈。”
刘医生盯着胡阳:“你难道就不奇怪,为什么有我在,你兄弟还需要你从百草堂找来参宝丸和护心丹救命。”
胡阳道:“修行界三铁律,修士不得以法术干扰世俗世界发展,修士不得泄露修行世界存在,修士不得擅杀普通人。”
刘医生笑道:“我平日里是不会插手普通人的生老病死,可你兄弟不是,他是因为白鹿山灵气爆发才成了这样,于情于理我都得救他的性命,可到现在我还只是看着,没有用我神农谷的法术治他,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胡阳消化完话里的信息,缓缓道:“请前辈赐教。”
刘天鹤道:“你兄弟除了被灵气爆发炸出来的伤,三魂七魄都散逸了,如果不把魂魄找回来,伤治好了也是个活死人。”
当!
垃圾桶被胡阳一脚踢倒在地。
王爸爸在那边担心:“没事吧小阳。”
胡阳说了声没事,把垃圾桶扶起来,才一字一句问了话:“刘前辈,白鹿山上那么多修士,难道就眼看着我兄弟遭殃不管?你们执法局不是要对江城所有普通人的安全负责吗?这就是你们的态度?”
刘天鹤道:“小兄弟,如果我们执法局不救人,你兄弟已经被炸成渣了,哪儿还能全须全尾得在这儿躺着。我们的人现在还在山上搜寻他的魂魄,只要找到了立马送来,所以我才没着急。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
我说句你不爱听的,如果最后找不回来,他三魂七魄全没了,肉身又能留多久?用灵药堆着还能留个三五年,只用医院的技术,一年半载都长。你是愿意他家人难过一次之后带着怀念过自己的日子,还是全家人被拖着,一天天消磨完情分,到时候人也没了钱也没了,再恶劣些的估计心里还要生出拔他氧气管的念头。这两个局面,你想看哪个。”
胡阳无言以对,刘天鹤拍拍他肩膀:“小兄弟,别怪我说话难听,事实在这儿摆着,能救的我一定能救,可救不了的话,那是阎王爷拿人,谁来都没用。”
胡阳过去,王爸爸问他:“小阳,刘医生找你什么事啊?是不是强子……”
胡阳笑道:“您放心,他是问我那两丸药哪来的,也想买。”
王爸爸略略放心:“没让你为难吧。”
胡阳摇头:“没有的事,老板开门做生意,我牵个线搭个桥他高兴都来不及。叔叔阿姨,那我就先回去了,家里混小子非要我陪着才肯睡觉。”
王爸爸连连道:“好好好,强子已经度过危险期了,他在里面我们也陪不到,一会儿我们也都要回去。”
二十分钟后,胡阳终于还是把车开到了白鹿山山脚下,隔着警戒线给熊坤打电话。
“坤哥你还在白鹿山吗?”
“在啊,怎么了?”
“我过来了,就在警戒线外边,方便下来见一面吗?”
“你怎么来了?你等着啊,我马上下来。”
警戒线后边的民警把胡阳盯着,眼瞧着就要过来盘问,胡阳从车里拿出个牌子摆到前挡风玻璃上。区政府通行证,他爸给的。胡阳挥挥手,指了指通行证,民警仔细看看,方才停下。
没一会儿,熊坤拉开门坐进了副驾驶位:“兄弟你有事?”
胡阳道:“坤哥,山上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说执法局、修行报和三十六府修士封山了吗,我兄弟一个普通人怎么还会进山执勤?又怎么会被灵气炸伤,连三魂七魄都不在了?”
熊坤一顿:“那个警察是你兄弟?”
胡阳神色沉了下去:“是,从小一起长大。”
熊坤哑了片刻:“兄弟,按说这事不该瞒你。可你玄关未开,知道这事并不见得对你有好处。我跟你保证,你兄弟的魂魄我们一定会找回来。”
胡阳沉声道:“坤哥,我是不自量力的人?”
熊坤摇头。
胡阳又道:“坤哥你放心,我家里还有个儿子,绝不会逞强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把自己置于险境。我只想要个真相。万一我兄弟有个不测,我也好早做准备,免得他家里二老有什么闪失。”
熊坤这才开口:“我们都低估了廖勇的胆子。他找人祭山并不是为了破煞解厄,安抚山灵,而是为了污秽山灵,破坏山根,崩散灵蕴。”
“什么!”
熊坤道:“死那人是你社区的,你知道他的情况。那人智力有缺,心思单纯,元气颇足,我们怀疑甚至他身上还有一丝先天之气未散,是祭山的上上之选。廖勇行了祭山之礼,山灵立时就接纳阴魂,气息相连,把他化作山鬼。
待那人成了山鬼,廖勇却告诉他,他不会遵守约定,让他母亲安享晚年,而是要杀了他母亲,让他母亲跟他作伴。那人苦苦哀求,廖勇每每假意答应,第二天却又会再来一次,让他经历希望和绝望,饱受折磨。
如此七日,那人已满心怨忿,当最后廖勇让他亲眼看着他母亲上吊自杀,他即刻化作厉鬼找廖勇拼命。可廖勇早在他身上动了手脚,厉鬼不仅没能伤他,反在第一时间被他囚到白鹿山山根里面。
此人灵魂原就比常人强些,成了厉鬼也更凶唳三分,但被困于牢笼,只能破坏山根发泄怒火。但这世上的山川河流都是天地一部分,谁人坏了都要承受灾厄。这一来,就成了恶循环,厉鬼越破坏山根背负的灾厄越重,灾厄越重恶鬼怨气越深,恶鬼怨气越深越发不明是非,只知破坏。
我们昨日发现时,白鹿山山灵已散,山根已毁了大半,连带着那人魂魄和山灵之间的联系也断了。当时所有普通人都在山下戒备做场面。可你那兄弟不知怎么就穿过禁法走了进来,又正好是在山灵散去时,便首当其冲遭了事故。”
“那他的魂魄,还在吗?”
“不知道。”
“不知道!”
“是。执法局局长赵无拙赵大胡子,净水寺无为住持都用搜魂法找了,杳无踪迹。”
“会不会,毁在灵气爆发的时候了。”
“若是毁了也定有痕迹,可同样不曾见到。”
“呼……”
“现在所有人都在为了恢复山根绞尽脑汁,为防意外,严令外人上山。兄弟你放心,若是看见你兄弟的魂魄,我们定然竭尽全力把他救下来。执法局、修行报,乃至整个江城的修士都被廖勇瞒天过海的把戏玩弄于股掌之间,连家都没保住,没有任何人可以接受更坏的结果。”
熊坤走后,胡阳摩挲着方向盘,心乱如麻。
这是五年前知道安安先天不足,冻伤严重,命悬一线以来,他第二次如此迫切的想要冲开玄关。冲开玄关后,他可以上山亲自去找王强的魂魄,旁人不许也拦不住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在车里等熊坤的消息。
“靠!”
“你就算把车砸了也救不了人,下车,跟我来。”
“姒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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