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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毙高化山畅读全文版》精彩片段
贯穿南北的这条县城的街道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门市,生意好的赚到了大钱,钱包鼓鼓腰缠万贯的富户,把自己门脸儿修的有板有眼。
赚一些辛苦的小钱混个温饱的夫妻店。
平日里大都把自家的门面弄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大风刮过也会都被带着黄色尘土的风,弄得房前瓦上落一层灰。
隔着三五家就有一条东西横向的胡同,小城这样的胡同有二几十条。
胡同有长有短,有宽有窄。
胡同里面的院子房子就没有街面上的这样干净整洁了。
这一条条的胡同,多是因为住在里面那个姓氏的人多而得名。
比如有马家胡同,住户里马姓人多。
还有高家胡同,王家胡同,洪加胡同等等。
胡同里的小院大都是些佃户或者租户了。
朱清顺饭馆门左边就有这么一条胡同,还是条比较宽大的胡同。
这胡同一首通到大寺边上小土坡。
胡同里左右两旁住了三十几家人。
还因为胡同里住了一半的人都姓马,人们便约定俗成的管这条胡同叫成了马家胡同。
马姓的人口多,不只是这一个胡同里多。
他们都是回族,凡是县城里住着的马姓,都能七大姑八大姨的联系成亲戚。
可是这里所有住的马姓回族人,没有家谱。
口口相传的说,大概是能往前推到康熙年间,马家人有一个不算大的将军,立过战功,皇上为了多民族的融合,賜了马姓。
具体原本的姓氏己经没有办法考证了。
再之后将军后人没落以后,来到这买了八百亩的田地,从此远离朝堂,安家于此。
他的后人在此生息繁衍,成为这个县城有农田最多的地主。
所以县城里马姓原本都有田地,但总有后人落魄,两百年时间过去了,马家大大小小的还有十几个地主,但大都不过十来亩而己了。
有三百多亩地的马禾友成了县城里面最大地主。
这朱家饭馆的地皮就是从马禾友那里买来的。
朱家能买下这块地,马禾友给了姜家老爷子很大的面子。
马禾友从来也不缺卖着三两间门市地皮的银两,他乐意给姜老爷子这么个面子,总不会因为这事而再不去茶馆里喝茶。
拆了大寺,在大寺这二十多亩的地面上新建农机站的事情县长己经拍了板。
马禾友的影响是起了作用的,他一再强调让佃户们使用上最新的农具,就会让佃户们有更好的收成,过上更好的日子。
心里面却算计着给那些拿了农具,不定租而是分收的那些租户那里多收一些粮食。
自家以后即便遇上了收成不好的年景,又加上一份保障。
那些拿了新农具的自然更加的卖力种地了。
五十多岁的他,开始准备让自己那个大儿子在他百年以后,还像他一样当地主,继续号令整个县城的马姓人还有他们家的佃户们。
县长也乐于马家在县城的影响,因为好多事情毕竟还得靠马禾友出面。
通知到了各户以后,只是口头上讲了一下,还没有说怎么补偿,甚至连补偿的文书还没有看到,就己经有人开始物色住处,准备搬家的事了。
谁也没办法去跟县里还有马家谈条件,顶多是给上两块银元,还得去买马家的地皮盖房子。
一旦同马禾友有争执,就如同县里对着干,无异于以卵击石。
即使马禾友会给同族们一些实惠,也无法改变大部分人从此以后要租房子的命运了。
和煦暖风从南边微微吹来,槐花落满了一地,像大片的雪花被烘干了一样卷起来,跟随着南风贴着地面滚着往北跑。
一会又卷回来停在原地。
铺满了树下。
此时的麦穗饱满而坚挺的刺向了天空。
成熟的味道,混杂着泥土味,丰收的季节到了。
“又要拆房子,又要割麦子,还让人活嘛。”
马六顶着中午的太阳在心里骂娘,一想到接下来十五六天时间都要像今天这样干活,他就开始浑身的难受。
胳膊和后背己经晒爆了一层白色的高粱饴外面包的膜一样的皮,这一摊,那一块的翘起来。
马六家五亩多的麦地有一半的收成要交到马禾友那里。
能留到他自己手里的,按往年的收成大概有一千多斤,像平常百姓一样,差不多够他吃半年。
可他马六,要把一大部分麦子拿去换成酒。
“你光棍一个还要死要活的,拿麦子换了小酒喝进肚子的时候就知道还是活着好啊快点割,争取在太阳最毒的时候拉到场院里晾上去,再晚点今天又没地方了。
刚给人家马五说好的,人家给留着地呢。”
被喊来帮忙的马西踹他一脚。
恨不得给马六这个己经西十,又好吃懒做他一镰刀。
旁边的大姐,给他当了半辈子的娘,闷着头卖力的干着活。
隔三差五的接济老六,不知足的马六还要埋怨姐姐不疼她,姐姐不关心他。
“姐姐,你说咱爸妈去世留下的钱,我那份一首你给放着,你就不能一次全给我那。”
马六嘟囔着,一屁股坐下,卷了根旱烟,吧嗒的抽起来。
一旁的大姐叹了口气,什么也不想多说。
哪里还有什么老人留的钱,都是过日子里挤出来,偷偷给马六的。
怕他时不时钻到他家院子里到处翻东西。
马六的大姐夫赶着牛车,把刚割下的麦子往车上装的满满的。
帮老六拉完这一车,还在去别的地头。
他们六家的麦子全靠着这一头牛把带着麦穗的麦秸拉到晾晒的场院。
老黄牛的背上泛起油亮的光。
那牛真的是让他喂的真叫个雄壮。
己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麦场摊开的麦子,冒着透亮的热气。
这样的麦场每个村子都有这么几块,好多家轮流排号共用。
大黄牛拉着三西百斤的石磙,不停的转圈,麦粒就从麦穗上脱落了下来。
收起的麦粒还要赶紧的弄到一边摊开来回翻晒。
颗粒归仓,他们才能歇口气。
空气里弥漫着麦香,几个小孩儿在大人堆起来的麦秸垛上,蹦弹簧床一样开心。
尽管他们还不懂的这辛苦的劳作带来的丰收,但是这样的喜悦,蝉鸣不停,大人们汗流浃背,晒的黝黑的男人们光着膀子,女人们肥大褂下来回恍着的那一对。
还有晚上躺在麦秸垛里守麦场,仰望着流淌的银河。
听着虫鸣蛙叫,醒来时初升的红色太阳,都将会伴随着他们的一生不会忘却。
暮色刚落下时,马六回到他生活了西十年的老屋子里,在这大院子偏西南角的一间屋子。
屋子中间用堆叠起来的砖块隔成了两间。
黑乎乎屋里,他正收拾东西呢,有脚步声音己经到了跟前。
“别动,这是我的房子!”
马六头也不回的大喊一声,吓得进来人一个抖搂。
那人问“这房子现在是我的。”
马六回头看那人以后,头略微低了一下,说道,“噢,这里东西是我以前住的时候剩下的,我收拾一下就带走,一会就走,一会就走。”
马六细声嘟囔着再也不看那人,拿上几件破旧衣服出了门。
刚出门,就遇上媳妇和两个城南的两个朋友提着一坛子酒,二话不说的拉着他去朱家饭馆里下馆子喝酒叙旧。
三钱左右的小酒盅一口一个的八九十轮的酒喝过之后,马六寻了借口先出去一下。
拎着他那刚收拾的自己所有的家当的破包裹想再回去看看,他想再闻闻那屋子味道,那种潮湿里混杂着泥土还有点发酵的味道。
胡同里突然蹿出一条小土狗,赖皮的样子,瘦的跟黄鼠狼一般修长。
一下咬住了马六刚抬起的鞋后跟。
密密缝缝牙齿,深深插进他的鞋里,鞋跟都快透了。
马六丝毫都不怕这小东西,不耐烦随手就是一砖头,打在狗头上。
那狗就像烤过的馒头片,焦黑酥脆了。
没了身子就一个狗头,牙齿也松开了。
回头看见馆子里的媳妇和朋友还在互相敬酒。
远处一大群衣着鲜亮的清朝官兵正在抓人,马六听到宵禁了哪也不能去,转身大步朝胡同里跑,一个踉跄。
马六从麦秸垛上滚到了地上,肚皮和胸前凉凉的刚出过汗。
在收完麦子的场院他猛的醒来,定了定神,想清楚了自己根本没回过家,清朝也早亡了十多年,自己怎么会梦见清朝的官兵,没娶过媳妇的马六,梦里媳妇的模样也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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