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子汤,恰如其名,燕斯年绝无可能让她的肚子怀上属于他的种。
魏紫盯着那碗泛着波光的汤水,面上神情几近僵硬。
良久,面无波澜的接过瓷碗,仰头一饮而尽。
婢子似是没想到,魏紫会如此听话,在她那张素白的脸上,几乎连一丝犹豫都未曾看见。
“当真是个毒妇。”
婢子轻蔑的嘟哝一声,不疑有他的折身离开。
偏殿甚远,人迹罕至,窗外残雪从枝头簌簌掉落。
僵直着身子端坐在床上的魏紫像忽的回神般,跌跌撞撞的奔至窗前,探出一只手指拼命的扣着喉咙。
未曾进食,吐出的除了黑乎乎的汤药外,剩下的便是黄色的胆汁,苦的舌根发麻。
她对镜擦了擦嘴角,透过镜面,看向被她藏于花泥中的避子汤,眸色深了深。
她魏紫是大燕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
倘若她想在往后无数个暗流汹涌的日子里长久的拥有这个位子,她必须有个孩子!
燕斯年远比她想象的谨慎,仅一晚上的云雨,他接连送了七日的避子汤。
彼时,陈国来犯,身为太子的他领军出战。
身处塞外,他竟还不忘嘱咐婢子送她七日避子汤。
魏紫险些要被气笑,可他离她千里开外,手臂再长,也终究够不到她。
当着婢子的面喝下避子汤的魏紫眼角携着狡黠机诡,转身又扣着喉咙催吐。
格外珍重自己身子的人,死活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也会如此作践自己。
然,两个月后的魏紫,无比庆幸当初的决定。
偏殿中,魏紫蜷在太妃椅上,右手搭着左手的脉搏,感受着那如珠玉滚过的脉象,激动的几乎要跳起来。
她,有孕了!
像只雀子般从太妃椅上起身,随手拿过一件外衫便要出门。
她要将消息传出去,传到宫里那位的耳中,传到太子府的每个奴仆耳中,传到天下人耳中!
在燕斯年还未回来之前……
吱呀——
面前的门在她指尖开外的地方敞开,扑面而来的天光刺的眼睛生疼。
逆光中,湛青色的身影逐渐清晰。
魏紫承认,任何时分她见到眼前人都是开心的,除却此刻。
“太子妃看起来过的不错。”
低沉的嗓音中不难听出其中讽刺,燕斯年上下扫过她异常简单的着装,心下多了几分暗沉。
两月不见,她似丰腴了不少。
她活的衣食无忧,可有人却在见不得光的地方,过得生不如死。
思及此,眸底尽数被恨意取代,他猛地上前,大手死死扣住她的脖子。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断魂’的解药到底在哪儿?”
她做了他七年的军医,七年来未曾对他有过半点隐瞒。
他该比谁都清楚,‘断魂’绝无解药。
魏紫不知他又发什么疯,只下意识护住小腹,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我说了‘断魂’无解!”
燕斯年目光死死的锁着她,充斥着血丝的眸底迸发着怒气,他手指一寸寸缩紧,企图在用这种缓慢的凌迟方式,换来她的妥协。
魏紫能清晰的感觉到,空气被一点点掠夺,她从不怕死。
忽的,燕斯年松了手,魏紫猛地获得呼吸,踉跄着跌坐在一旁,咳的面色通红。
她被呛出泪,仰头看他,眸子里满是警惕。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再天真的以为,他放过她,会是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燕斯年唇角扯出一抹弧度,居高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