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落的病房，秦羽可摸着墙壁回来，坐在床尾，没了母亲的唠叨，屋子里显得格外冷清孤独。
半小时后，蒋遇回来了。他敲开门，走到秦羽可床边。
“人送上车了，今天的晚饭，我带着你吃。”
秦羽可刚要说给她订餐就可以，蒋遇又说了下句，“我答应阿姨要照顾好你，不能食言。”
所以，她只能，“谢谢。”
蒋遇听她说谢时，嘴角淡淡的扯下，“没事，我有个手术，先走了。”
“好，你忙。”
人离开，病房里归于平静。
中午时，有护士来送饭，秦羽可不好意思的说句：“麻烦你了。”
于慧颖笑着回：“不麻烦，我中午也是要吃的。”
她说话声音很甜，透着一股喜庆劲，秦羽可想起是之前帮她输液的护士。
“蒋医生做手术，不然这饭就他给你送了。”
她不好意思笑了笑。
于慧颖说：“你吃完把饭盒放在桌上就行，保洁会过来收。”
“好。”
“我走了，有事你呼叫我。”于慧颖把呼叫器放在秦羽可手边，“这是呼叫器。”
“好的，谢谢。”
听脚步声离开病房，秦羽可才摸着桌上的饭盒盖子打开。汤打开时，热汤洒在手上，烫得她手抽回来，用嘴含住，这顿饭吃的让秦羽可认知到一件事，果然离开了别人的照顾，她就是个废物。
从小到大她一直很自立，除了高中出的事，她没让栾瑛操过什么心。
午后，保洁没来收饭盒，秦羽可拎着吃完的饭盒摸索着往走弃物间走。
废物丢弃的垃圾桶在靠墙的位置，她走进去时与人碰个正着，饭盒的袋子撞在出来的女人手臂上，菜汤洒在女人袖口，女人张嘴就骂：“你瞎啊，这么大个人还往身上撞。”
秦羽可哑然，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直白而恶意的攻击，她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对这些充满非议的词语不太走心，可当你真正听到时，原来心里还是会痛的。
她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有点委屈，可越是委屈，越觉得自己无能。
“对不起。”
女人不依不饶，“衣服都让你淋上油了，怎么洗啊。”
“对不起，我，”她对一个陌生人说：“我看不见。”
谁知，也许是衣服脏的面积大，女人很生气，回怼一句：“看不见就别出来给人添麻烦。”
“……”秦羽可攥紧手，承受着对方的不善意。
彼时，一道正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看不见不是她的错，她也给你道歉了，你这么恶语相向太不厚道。”
是手术结束回来的蒋遇。
他把秦羽可手里的盒饭袋子接过，扔在垃圾桶里，转身回来时，女人看到是医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小声嘀咕几句抱怨就走了。
他看着她，秦羽可垂着眼，没什么表情。你看不透她现在心里所想，蒋遇无声叹息，走过去拉着她手腕，“走，回去吧。”
秦羽可没拒绝帮助，跟着出去。
“跟着我走。”
她点头。
两人往病房走去，蒋遇步子原本很大，为了迁就她，慢一些，小一点。秦羽可听着脚步声，往前走，没撞到任何人。
直到回病房，秦羽可依然沉默着。蒋遇知道她心里难过，坐在椅子上说：“我给你削个苹果？”
她说：“不吃，谢谢。”
“梨呢？”蒋遇目光扫在床头桌上的果盘里，栾瑛临走前给秦羽可洗了很多水果放在那，“油桃？葡萄好像也很甜。”
她听得出他在没话找话，想转移她的注意力，怕她心情不好。
“蒋遇，”
蒋遇拿起一串大樱桃，“嗯？”
“我没事。”
她很安静，比被人恶言时还要安静。他喊她，“小羽毛。”
“真没事，”她坐在床沿，面对前方，“你去忙吧。”
她越是安静，蒋遇越是担心。他想去拉她的手，却看到发红的食指，“怎么弄的？”
秦羽可下意识的往回缩，蒋遇翻看检查，是烫伤。
“你中午吃饭烫到了？”
“……”
她没回答，但蒋遇看出是烫伤。他放下手，自责的叹口气，“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她努力笑下，“我真没事，你去忙吧。”
蒋遇说：“我刚下手术台，有点累，在这歇会儿。”
秦羽可便没再赶人。
两人静默无声的对坐，并不无聊，反而多了份静好的安然。
过了会儿，秦羽可都有些坐不住了，她轻轻挪动下身子，心里嘀咕，怎么还不走。忽而，一声几不可察的呼吸声落在她耳朵里，秦羽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身子往前微微探，蒋遇呼吸均匀绵长，听起来很放松。
就这么……睡着了？
也是，从早上一直做手术，到晚上才出来，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高精密手术，人也处于高度集中状态，当然会累。
秦羽可站起来，起身关上他身后的窗，母亲经常说，睡觉的时候不要头对着窗户，容易落枕。
蒋遇小歇会儿，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卫生间里有水声，秦羽可掬捧水洗脸，让自己精神些。
听到脚步声，秦羽可用毛巾擦了擦脸，蒋遇看到人微囧，先开口说：“我睡着了。”
“嗯。”她点头。
蒋遇笑下，“不好意思，可能做手术太累了。”
“嗯。”
蒋遇看下手表，快七点了，“你还没吃完饭吧。”
秦羽可顿了顿，点头。
“你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
秦羽可不想太麻烦，“别了，就订外卖在这吃吧。”
“你想吃什么？”
秦羽可说：“就牛肉炒饭吧。”
她听到电话声，蒋遇说：“陆总B区1212送两份牛肉炒饭。”
挂断电话，他说：“等会吧。”
她也拘谨的应声，“好。对了，我给你钱。”
蒋遇没说话，秦羽可从包里摸出钱递给他，蒋遇看着她手里的一百，“一盒炒饭，你也想打我的脸？”
“……”秦羽可一噎，“不是的，要不我自己买也要花钱的。”
“小羽毛，”蒋遇说，“你有时候真能把人气死。”
秦羽可：“……”她才没有，好吗！
很快饭店的外卖送来了，俩人一个坐在桌边吃，一个端着饭盒坐在椅子上。
“好吃吗？”他问。
秦羽可嗯一声，“挺好吃的。”
“我请你吃十天牛肉炒饭？”
“……”
‘呵……’蒋遇笑出声，“当真了？”
她低着头，说：“没有。”
吃过晚饭，蒋遇带她在走廊里走走。秦羽可问他几点了，蒋遇看下手表，“七点五十。”
“我朋友快来了。”
他看看她，想起一件事，“你手机号方便我吗？”
秦羽可：“……”
“万一有事情，你打给我。”
秦羽可说：“手机在床头柜里。”
俩人回病房，蒋遇拉开抽屉，将手机起出来，手机是指纹锁的，蒋遇递给她，秦羽可触摸下，屏幕解开。
蒋遇点开电话薄，存下自己的号码，还给秦羽可时盯着她脸笑笑。说：“你语音呼叫男朋友，电话就拨过来了。”
“你……”秦羽可双眸膛大。
不等她发火，蒋遇已溜之大吉。
秦羽可心里窝火，可她又不方便修改，只能羞恼的回到病床边坐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