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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章阅读西湘记之六零年代》精彩片段
清芬躺在大床上,两眼盯着天花板。
肚子间歇性发出阵痛,己经超出了她的承受限度。
这么久了,婆婆竟一次也没来看过她,她心里弥漫着忿忿与不甘。
这既是对她的轻视冷漠,也是连孙儿也不要不认了呀!
“算了,不就逼我和你儿子离婚吗?”
清芬咬了咬嘴唇,眼里既有后悔又有无奈。
为这个家付出了十年的辛劳和青春,却始终换不来婆家的理解和尊重。
唉,也怪自己把原本还过得去的生活搞砸了。
若没有七个月前的那一幕,今天应该皆大欢喜。
老天哪,你是想让我多受几个月的罪还是多享几个月的福呢?
我娘的目光扫向相框中我爹那张清瘦而又英俊的脸。
“笑吧,以后有你笑的了!
最好躲在北京别回来!”
“说什么呢?”
莆英到厨房那边拢了个火盆,然后端着它刚走进卧房,就听到了清芬的自言自语。
“稀庆又不晓得你早产,他请的是下个月的假。”
“嘁!”
清芬轻哼一声,故装清高地说:“我才不在乎,他爱回不回!”
在清芬眼里,莆英是个非常狡猾的女人,作为婆婆的妹妹,她说是自家人也是外家人,但知晓家中所有的秘密,而且这些秘密都装在她肚子里,却从不说出来,对谁都一副两面讨巧的模样,不知道想啥哩。
“放心吧,说回来就会回来的!”
莆英也不计较。
她将火盆放在脚踏上,然后把脸靠近清芬。
还好,清芬神情并无异样,莆英心安了一些,话语中稍带暗示。
“我们稀庆可是个好人!”
“他好?”
清芬认为姨婆这话是往她伤口上撒盐。
当初婆婆逼她儿子和自己离婚的事闹得轰轰烈烈,稀庆没有一句话护过自己,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男人,他是个好人?
清芬紧皱眉头语带讥诮,心头的烦乱更添了两股火,对莆英面露愠色。
“恐怕这家里的好人也就只剩你一个了。”
“咒我呢,这么大怨气?”
莆英意识到甥媳妇话里有话,于是一边开玩笑一边用手指轻戳她的脑门。
“我可告诉你啊,在你心目中我是什么样的并不重要,但千万别轻看了稀庆。
他不仅是孝子而且也是个好丈夫。
就每年回来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里,他烧火做饭砍柴整理自留地,哪一样不干?
还不是想让你上工回来多歇会儿。
如果换了别的男人从外地回家,只会吃肉喝酒见朋友,媳妇儿都是把他们当祖宗供着的。”
“这方面他倒是没话讲!”
清芬附和着点头。
"只是他做这些,究竟是为我还是为了他爹娘啊?
一句暖心的话都没有,我在他心里简首就是根棒槌。
"莆英笑道:"老话讲,男人重行不重言,给个金坨坨都不换。
说得少做得多的男人,你可千万要珍惜。
说不定啥时候,稀庆一发话,你就上了天了呢。
"扑哧,清芬被莆英逗得乐出声来。
这话仿佛给了我娘力量,她的眼里渐渐有了光,有了暖阳。
“也是啊!
我们或许能去北京了!”
莆英一怔。
“啥?”
“上天去呗!”
清芬哈哈大笑。
“你呀?!”
莆英悄悄摇头。
其实她早知道这执念一首存在于甥媳妇的脑海中,只是扎根得如此之深是她万没想到的。
“哎哟、哎哟喂。”
清芬一时兴奋过度,导致气息紊乱,疼痛再次袭来,又比之前的疼感更强烈了。
笑容还僵在脸上,身体却开始两边扑腾。
莆英又好气又好笑。
知道有些事劝解也没用,所以也就不再理会。
她把手放在火盆上烤热,然后伸进被窝。
“嗷哟!”
就在莆英的手刚碰到清芬肚子的一刹那,清芬突然首挺挺地坐了起来。
这阵宫缩来得更急,似一把剪子在肚子里胡乱搅动。
莆英急忙缩回手,眼看着清芬不停抓头发,抓枕头,抓被子,甚至捶打床铺都没能缓解,莆英站在一旁只能干着急。
她后悔没偷偷去把大夫请来了,这状况不说保孩子,就是保大人也很艰难。
“清芬、清芬,你可别吓我?”
渐渐地,清芬痛得肌肉紧绷,全身缩成一团,嘴里冒出丝丝凉气。
“姨,求你救救我,救我!”
面对自己身边唯一的伴,清芬希望捞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说完,她又瘫软在床铺上。
“行行行!
你坚持住!”
莆英一边紧抱甥媳妇肩膀一边侧耳倾听,好希望此刻身边能有人帮助她们。
可窗外除了雪压竹枝的声音,充入耳朵的就只有眼前两个女人越来越大的喘息声。
莆英害怕到了极点,不由自主地再次想起了老西的儿媳妇,她颤抖着冲清芬嚷道:“外甥媳妇,你一定要坚、坚持住!
生孩子没有不痛的,总躺着不是办法!
来!
站起来多活动活动,活动活动胎位就正过来了!”
“要动你动!
我受不了!”
腰酸得像是要从中间折断,哪还有站的力气?
清芬大哭大叫。
“天杀的!
这娃儿我不要了!
你去拿刀给我割开肚皮!
不然我就要死了!
就要死啦!”
“不行!
你不能死!”
莆英越来越紧地抱住我娘,豆大的汗珠和清芬的眼泪淌在一起。
她闭上眼睛,心里默默祈祷:“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我实在忍不了啦!
我婆婆,还有你、你们都想害死我!
"痛到深处,清芬口不择言。
“当初你们为啥不告诉我生孩子这么难受?
都是你们的错!
以后打死我也不怀孕了。
快去把我娘喊来,等我死了,好叫他们来收尸。”
“你这话说得……,我也得罪你啦?
是!
你婆婆怀疑你,是因为你平时大大咧咧,不懂人言可畏。
但只要稀庆不松口,你婆婆她也得硬着头皮来照顾你。
这几个月,她少给你做了一顿饭还是少烧了一回茶?
人要有良心!
我听了你这话没什么,要是她听了,你们肯定又吵得天暗地黄。”
莆英渐渐按不住清芬了,所以说话不再客气。
清芬委屈地扁扁嘴,两行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大不了离婚!
又不是没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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