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们顿觉后颈一凉。
一剑可封喉。
但是绝对,绝对不能见血。
盛玺和黎极星一左一右夹住暴怒的少年,沈迹挡在他面前。
对面明知有错,还欲逞强:“装什么装,不就是一个废——”
话音未落,一柄凌冽的风刃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去。
说话的弟子怔住,只看见他的同门惊恐地后退。
微弱的辣意让此人一慌,忙不迭去摸自己的耳朵,未见血迹,却摸到一截断发。
能这么精细的控制灵力,还是变异风灵根?
他的面色陡然一僵。
“不好意思,手滑了。”为首的少女抬手,雪亮之色自指尖一闪而过,她弯唇,“好狗不挡道。”
无视了他们面如土色的模样,沈迹歪了歪头,她疑惑:“还不走吗?”
“还是说,你们的任务要拱手相让?”
众人这才想起高级任务是有时限的,而且摇光宗的人比他们多,权衡利弊,天玑宗的人不得不憋着火气,“我们走!”
见那群弟子走得远了,沈迹才转过身来。
她叹了口气,决定收回夸奖时见枢的话了。
那群人一走,原如困兽般拼命挣脱的时见枢就卸了力,少年过长的发丝浸出了冷汗。
时见枢不再挣扎,警告解除。
盛玺和黎极星俱是松了好大一口气,然后他开始愤怒的吐槽:“你力气好大,吃菠菜的么?”
刚才,就差一点,他和黎极星就按不住这家伙。
黎极星点头附和:“比过年要杀的猪还难按。”
沈迹跟着叹气:“知道吗,如果刚才你和他们动手了,恐怕摇光宗的邪恶指数还要往上走。”
罪魁祸首·时见枢仰着头看他们,眼睛湿漉漉的,像极某种受惊的小动物。
盛玺:…
盛玺凶恶的眼神渐渐挪开。
时见枢再盯——
盛玺被烦摆手:“算了,我什么都没说。”
沈迹没有在摇光宗待太久,目前谈不上归属感,但她可以尝试理解:“想开点,宗门还在,就说明事情还有回转。”
“是啊,如果他们有证据,摇光宗怎么可能还在七宗之列呢?”
盛玺笨拙地学着沈迹,安慰起时见枢。
他寻思这群修士个个嫉恶如仇,自诩名门正派,肯定都想把摇光宗拉下来。
黎极星倒是一言不发,把虚脱的少年架起来。
今天的体术课他们本就没有休息,生气更废心神,从头到尾时见枢只是在强撑。
脱离了自怨自艾的情绪,时见枢一回过神,少年们释放出的善意就扑面朝他涌过来,柔软而稚嫩。
面对这么多纯粹的安慰,时见枢愧疚的几乎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了。
嘴唇翕动,他嗫嚅地重复:“我很抱歉。”
明明是想做点什么挽回事态,可是真的发作起来,时见枢就觉得自己心脏深处好像藏了一只魔鬼。
它一口气把他的理性吞噬殆尽,也把他变成了累赘。
少年木木的杵在原地,看起来像是饱受打击的精致人偶。
她知道心结难解,但怎么才能改掉他一直说对不起的习惯?沈迹扶住额头:“不要说抱歉啦,这又不是你的错。”
“苦难不值得称颂,…但要解决苦难的源头,得一步一步来。”
她拍了拍他过分薄弱的肩膀:“把今天的任务完成,总有一天积分会超过他们的。”
喉咙干涩的滚动一轮,时见枢只能心情复杂的挤出一个字:“嗯…”
他低着眼睫,完全看不出前几天盛气凌人的模样。
一行人朝着山外走去,雾气渐散,圆梦村的轮廓随着日光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