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季只要能躺着,绝不会站着。
只要他能躺在那宽大而柔软的沙发上,就没有任何事物能让他再站的起来。
他无论做什么事之前,都会先记下来,张季嘛,凡事都先记下来。
当然,得罪的事那就记得更快了!
至于记下来,什么时候做?
那就想开点,这混乱的世道也没什么事是非做不可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他日子过的还算是舒坦,因为他算是这世上唯一没二的能工巧匠,他那双看上去粗糙的手,偏偏能做出你想象不到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只要你提出你的需求,他都可以给你做的出来。
曾有一次,有人跟他打赌,说他做不出来独立运行的高达。
或者更像Mark?
后来那人摆了三十桌的燕鲍翅宴席,拿了五十年的茅子,只为求他将高达转赠。
价格一切都好说。
这又让他减肥的愿望再次的被记了下来,又胖了五斤。
现在他在研究的是如何让高达变形。
正思索着,院落里响起狂躁的蹄声嘶鸣,然后他便透过窗户。
看到三匹麒麟巨兽在院落踏足。
这一次虬鬓公没有踹门,因为门就那么敞开着。
虬鬓公踱步进门,圆瞪双目,喝道:“呔,你大姐呢?”
张季淡淡道:“大姐?
找大姐到村口茶话会去,那边大姐多。”
虬鬓公道:“呵呵。
你不是张大师嘛?
飞天虎张大小姐不就是你最惧怕的大姐嘛。
哈哈哈。”
张季笑了笑:“是吧?
这里的小门小户的大姐若是知道“麒麟阁”的人特地来找她,一定会觉得受宠若惊的。”
他认识眼前这虬鬓公和背后西位大汉。
“麒麟阁”并不是只有一座阁楼,麒麟阁有九十九座,每个阁楼满编九十九人,算起来就是这乱世之下势力庞大的组织。
他们不仅人多势大,而且实力雄厚,光这麒麟兽就拥有不俗的战力。
所以他们想要办的事,就很少有办不成的。
这几人都是麒麟阁第一阁荣耀榜上的人。
没有人知道麒麟第一阁在哪,也没有人亲眼看见过第一阁九十九人的照片。
可是无论谁都知道,能够上荣耀榜的人,都可以在这个世间横冲首闯了。
虬鬓公被人唤为“再世钟馗”,据说黄泉岛上的巡岛小鬼,被其一声怒吼,魂飞魄散,这称号便是这样得来。
张季淡淡的接着道:“可惜啊,她现在有很要紧的事,怕是没有时间与诸位相见了。”
再世钟馗道:“什么事情这样要紧?”
张季道:“她出去招待朋友喝酒去了,招待好朋友喝点酒,岂非是这天下最要紧的事?”
再世钟馗道:“你这个朋友是不是姓岁?”
张季突然冷下脸,道:“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听不明白?
姓岁的是她的朋友,关我什么事?”
再世钟馗道:“那他们在哪干这最要紧的事?”
张季道:“大抵是在那小子住的柏悦府吧!”
再世钟馗盯着他,从脚打量到头,反复看了几遍,面上突然露出一丝恶毒的微笑,道:“哟呵?
你亲姐姐在酒店陪一个有名的渣男喝酒,你在家里悠闲得很嘛?”
张季淡淡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小孩撒尿,老婆偷人,这谁又能管得了呢?
我悠闲不悠闲又能如何?
跟着去喊声姐夫讨块糖?”
再世钟馗大笑:“哈哈哈哈,倒也是看的通透,佩服,佩服,兄弟变成小舅子!
哈哈哈!”
他常常都会大笑,因为他知道自己笑起来更可怕,笑起来的时候,简首比黄泉岛上的恶鬼还要狰狞诡秘。
张季看他笑完,问道:“你结婚了没?”
再世钟馗道:“没。”
张季笑了笑,惬意道:“以后若是你也有像我姐一样漂亮的女人,你也就跟我一样看的通透了。”
岁吒躺着,手放在胸口,端着一杯满满的酒。
酒没有流出来一滴,就因为他在床上躺着,一动未动,看起来,似乎就跟死过去一样,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他的皮肤很白,眉毛也很浓,修剪的也很是整齐。
微抿的嘴角旁边有着两个浅浅的梨涡。
要不是头发杂乱了点,倒也说得过去风流倜傥!
老虎姐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的梨涡。
她的确配的上最美东城飞天老虎的称号。
柳叶般的眉,卡姿兰大眼睛,嘴唇上扬且丰满,涂上的唇釉,使得看起来像是熟透的水蜜桃,任谁看见,都幻想着咬上一口。
可是她身上最动人地方,不是她的脸,也不是她的身材,而是她散发的那种成熟的风韵。
御姐嫂子范,大多数的男人,都对这种女人没有抵抗力。
曹操是对的,饺子有肉才香!
但她现在却好像对岁吒这两个梨涡非常感兴趣,看了很久很久,突然伸手捂嘴,吃吃地笑着:“你这脸上两个窝窝,是不是小时候,给钉子扎的。”
她笑的浑身颤动,又说:“没看过你笑的人,一定不会想到你脸上被钉子扎了两个坑。”
岁吒依旧没有动弹,只是微微紧了紧手中的酒杯,酒杯中的酒就像是装了导航一般,自动变成一道细线,滑向口中,“咕咚”,便又到了肚子里。
虎姐再次笑道:“你是在喝酒还是在变魔术?”
岁吒依旧没有睁开眼睛,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空酒杯。
虎姐只好又给他倒满了酒,恨恨道:“搞什么?
喊我来喝酒,又躺在不动不说话,都不正眼看我?”
岁吒终于发出了声音:“不敢看。”
“为什么?”
岁吒又道:“怕你勾引我。”
虎大姐咬着嘴唇,道:“不是你到处瞎说,搞的所有人都以为我跟你不清不楚,现在又怕我勾引你。
你图什么?”
岁吒道:“为了我那好大儿呗!”
老虎姐怒道:“好大儿?
你别占我便宜!
你怎么为了他?
你可没少给他惹麻烦,再说他可天天说是你的义父?”
岁吒道:“义父?
我可不想给他送终!
有命活着可比做孙子强。”
岁吒不待老板娘接话,便又说道:“他这行,干的就是脑袋别在腰上的买卖。
他认识的人太多,知道的秘密也太多了。”
大姐没有办法反驳。
张季替很多人物,做了很多别人敢想不敢做的事。
这些人虽然知道他的嘴很严,但是谁又能有死人的嘴严呢?
月黑风高,灭口和毁尸灭迹这样的事,岂不是信手拈来。
岁吒说道:“他要是脑瓜子掉了,你不到处屈居人下给他算小账,我就不姓岁。”
老虎姐冷下个脸,扬眉道:“你把我当什么?
那些网红女?
再说了,不还有你嘛!”
岁吒悠悠的说道:“就算你是网红尤物,我也不是你的榜一大哥!”
虎姐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的站起身,甩手便走。
岁吒仍是躺着没有动弹,一点阻挡的意思都没有。
刚走到门口,又折身跑了回来,站在岁吒旁边,双手叉腰,愤愤然,道:“你真当我是个傻子?
不知道你那些小把戏?”
“你不是?”
岁吒道。
老虎姐怒言:“你拿我当幌子,你跟他吵架翻脸,关我什么事?
你想他给人弄死,故意让人以为我跟你有一腿?
我为了护住这么个败家玩意,当婊子立牌坊,求你保护他,那些人要杀他,你就真不担心他吗?”
“为什么?”
岁吒瞄着她:”你是小看我了?
还是小看他了?!”
她突然无力反驳。
是啊,张季被人喊大师这些年,谁又敢真的动他?
开挂般的智商。
这恶心的世道。
岁吒淡淡的说道:“别人要干什么,是别人的事,你弟弟无所谓,不就得了。
谁让他给我翅膀做小手脚!”
虎姐嘴唇咬的发白,愣了半天神,囔囔的问道:“他能怎么办?
他那么爱记仇!”
岁吒打了一个酒嗝,懒懒的说道:“他又不傻!
造了那么多东西,又不是摆设!”
老虎姐翻了个白眼:“那他就这么信任你?
不怕你真害了他?”
岁吒轻呼出一口气,说道:“那你得问他。”
他又紧了紧酒杯,酒杯里的酒再次被他吞下肚子,缓缓的说道:“麒麟阁的人若不是浪得虚名,想必也快找到了,你走吧。”
虎姐露出担心的神色,“还真来找你?
搞什么?”
岁吒漠然说道:“我也想知道,要不然我为什么让他们找过来?”
走吧,不过尔尔!
混乱破碎的年景,谁又会真怕麻烦呢?
不过是为了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