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浪李秀芝的女频言情小说《带妻女分家后,极品老娘气疯了全局》,由网络作家“毛肚牛肝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陈浪快步上前,抓住了即将落在李秀芝身上的扁担。“娘,你这一扁担下去,秀芝还活不活了?”神情麻木的李秀芝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神中瞬间亮起了一道光芒,但旋即又黯淡了下去。陈浪的老娘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儿子,旋即暴怒。儿媳妇的麻木只是让她生气,但儿子的偏袒,则让她出离愤怒!“好小子,别人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我还不相信,今个儿老娘算是开了眼了,你真为了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跟你娘对着干是吧?”陈浪道:“娘,你也是女的呀,说这种话羞辱秀芝,那不是等于骂你自己个?”秦氏破口大骂:“放你爹的屁!老娘生了你们兄弟四人,是李氏这个瘟鸡能比的吗?”“你拿老娘跟这个瘟鸡比,你是想活活气死我吗?”“还有,老娘作为婆婆,管教一下儿媳妇怎么啦?”陈浪心想你这也叫管教?你...
《带妻女分家后,极品老娘气疯了全局》精彩片段
陈浪快步上前,抓住了即将落在李秀芝身上的扁担。
“娘,你这一扁担下去,秀芝还活不活了?”
神情麻木的李秀芝在听到这句话后,眼神中瞬间亮起了一道光芒,但旋即又黯淡了下去。
陈浪的老娘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儿子,旋即暴怒。
儿媳妇的麻木只是让她生气,但儿子的偏袒,则让她出离愤怒!
“好小子,别人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我还不相信,今个儿老娘算是开了眼了,你真为了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跟你娘对着干是吧?”
陈浪道:“娘,你也是女的呀,说这种话羞辱秀芝,那不是等于骂你自己个?”
秦氏破口大骂:“放你爹的屁!老娘生了你们兄弟四人,是李氏这个瘟鸡能比的吗?”
“你拿老娘跟这个瘟鸡比,你是想活活气死我吗?”
“还有,老娘作为婆婆,管教一下儿媳妇怎么啦?”
陈浪心想你这也叫管教?
你这都快赶得上杀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陈浪的心里莫名冒出来一股烦躁,就觉得眼前这个老娘们越看越不顺眼,当即不耐烦的说道:“差不多得了啊,别没完没了。”
秦氏如遭雷击,然后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了她的表演。
“苍天呐,大地啊,老娘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逆子啊。”
“为了媳妇不要娘,你快降下一道雷,劈死这个不孝子吧。”
陈浪看着便宜老娘的表演,心里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因为在刚刚浮现出来的记忆中,陈浪发现秦氏从来不会把这一套用在其他兄弟姐们身上,只会对陈二郎一个人使。
最后也是以陈二郎认错结束。
虽然坊间有云:“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陈二郎作为家中的次子,不被待见勉强也可以理解。
但问题是,陈二郎还有个妹妹呢,古代人不都是重男轻女嘛,秦氏对李秀芝各种看不惯,也是因为她没有生出男娃。
所以秦氏为什么会对陈二郎这个儿子各种挑刺,却对女儿无比包容,陈浪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陈二郎会“屈服”于秦氏的一哭二闹三上吊,陈浪可不会惯着这个老婆娘,本来他就对秦氏没有任何的认同感,再加上回忆中秦氏的各种骚操作,陈浪连哄她一句的心情都没有,拉着李秀芝就回屋去了。
秦氏闭着眼睛干嚎了半天,感觉很不对劲。
搁以前陈二郎早就跪在地上认错求原谅,今儿个咋没动静捏?
眼睛偷偷的睁开一条缝,结果眼前连个鬼影子都没了。
这孽畜,要翻天啊!
......
陈浪牵着李秀芝刚回到屋内,女儿果果就冲上来,使劲的推搡陈浪。
陈浪一开始还没明白这个动作是啥意思,稍微一琢磨,懂了。
果果这么做,是在保护娘亲。
她以为陈浪又要打李秀芝。
陈浪的心忽然就揪了一下。
陈二郎啊陈二郎,你平日里是造了多大的孽,才会让一个小小人奋不顾身的来保护自己亲娘。
陈浪努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果果,爹爹以后不会再打你跟娘亲了,爹爹对天发誓!”
李秀芝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把抱起女儿缩到了屋子角落,惊觉不安的说道:“陈浪,你要是敢卖女儿,我就拉着你一起去死!”
陈浪:“哈?”
不是,这是什么脑回路啊。
李秀芝你是怎么从我刚才那句话中,分析出我要卖女儿这个信息的?
不要随便脑补啊喂!
只能说,人如果作恶太多,忽然一下变得善良,那肯定是憋着坏。
李秀芝有这种反应,倒也能够理解。
不过陈浪还是很郁闷。
孽是陈二郎造的,后果却要自己来承担。
“你不要乱想,我不会卖女儿的。”陈浪解释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肯定都不会相信,我会用行动来证明的。”
见母女二人惊恐不安的盯着自己,陈浪转身出门,让母子俩可以好好平复一下心情。
等陈浪走后,李秀芝扑到门口,将门栓扣上。
果果站在床边,眼泪汪汪的喊道:“娘,我不要被卖掉。”
李秀芝把女儿紧紧的抱在怀里,道:“果果放心,娘不会让其他人带走你的。”
“如果那个混账真的要把你卖了,娘就把他杀了,然后带着你去跳河。”
果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我不要娘死。”
李秀芝眼泪也止不住的淌了出来。
她也不想让带着果果去死,但更不想看到果果被陈浪卖给有钱人家当丫鬟。
而且以李秀芝对陈浪的理解,他如果真的要卖果果,只会选择青楼!
与其让果果的下半辈子都在痛苦中度过,不如娘俩一起去投胎转世。
门外,陈浪听到娘俩的对话后,忍不住长叹。
造孽啊......
好在这个情况并非无法弥补,只要在之后的生活中表现出一个丈夫应该有的样子,夫妻二人之间的裂痕,也就能慢慢修复。
而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修补家庭关系,而是找东西祭无五脏庙。
陈浪快特喵的饿死了。
同时陈浪饿也意味着李秀芝母女会比他更饿。
道理很简单,自己作为当家男人都在饿肚子,她们母女又怎么可能有东西吃。
可是让陈浪没想到的是,家里的厨房,居然被锁住了。
而且锁头比他的拳头还大!
防贼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陈浪找来工具想要把锁头撬开,还没来得及动手,秦氏就跟鬼一样蹿了出来,道:“你要干什么?”
陈浪道:“饿了,找点东西吃。”
“饭点早就过了,没得吃。”秦氏道。
陈浪道:“可是我现在很饿。”
“忍着!”秦氏冷冷的说道。“想吃饭得劳动,你去学堂念书,先生们没教你这个道理吗?”
陈浪的眉头皱了起来。
在他的记忆中,弟弟妹妹即便过了时辰,没有劳动,只要饿了就都有东西吃。
怎么轮到自己,又是卡点又得劳动。
老娘们,老子是你捡来的吧。
陈浪拨了一下锁头:“所以这把锁,就是专门用来防我的呗?”
秦氏冷笑道:“没错,因为这个家里,就属你这一房不老实,大的好吃懒做,小的偷鸡摸狗。”
陈浪道:“就果果那个小身板,怎么偷鸡摸狗?说话得凭良心啊。再说了,果果也是你孙女,至于这么说她?”
秦氏道:“少来,我可没认这个赔钱货当我孙女。”
陈浪眼眸一沉,嘿的一声冷笑:“行,这句话我记住了。”
言罢抬脚就往外走。
秦氏在背后跳着脚骂:“什么你?娘都不知道叫吗?!”
“孽子,孽子啊!”
陈浪没搭理她,但加快了脚步,瞬息功夫就跑没影了。
陈浪把果果抱起来,道:“乖女,听爹的,这柴禾谁愿意捡谁去捡,反正咱不捡。”
果果怯怯的说道:“奶奶会打我!”
陈浪冷哼一声:“她敢!”
“还记得爹爹昨天说过什么吗?”
“她打我女儿,我就打她女儿。”
果果摆了摆手,道:“爹爹,打人不好,我们不打人。”
陈浪在果果脸上亲了一口:“我的乖女真善良。”
果果被陈浪夸得不好意思,再加上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跟陈浪如此亲昵,搞得她有点手足无措,小脸蛋都红透了。
陈浪越看果果越觉得可爱,然后心里对陈二郎就越是鄙视。
这么好的闺女,不当宝似的呵护起来,反而动不动还打他!
你小子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陈浪就期待着陈二郎的灵魂跟自己实现互换,这样他就能尝到被噶腰子的滋味了。
陈浪抱着果果来到厨房,跟正在煮饭的李秀芝四目相对。
李秀芝手里忙活着早上的饭食,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柴房,耳朵也是竖起来的状态。
只要果果发出哭声,她就会立刻跑过去把女儿救回来。
然而柴房传来的是女儿的笑声,这让李秀芝非常惊讶。
难道陈浪真的浪子回头了?
老天爷,你是觉得我过得太苦,所以良心发现,要弥补我吗?
小女子不求陈浪真的能变成好人,只求他变好的这个时间,能够稍微长一点,再长一点。
好歹让果果体验一下父亲的关爱。
就在李秀芝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抬头,发现陈浪抱着女儿已经来到了自己跟前。
李秀芝大囧,急忙低头忙活。
陈浪撇了一眼灶台,笼屉里面蒸的是高粱米揉捏而成的黑面馍馍,另一口锅里熬的是高粱米粥。
虽说这俩都不咋好吃,但对于封建时代的农村家庭来说,早上有的吃就很不错了。
大部分的农村家庭,是没有早上这一顿的。
但陈浪在看到这些后,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陈家的条件明明不错,为何自己两口子就只能住在一个连窗户都没有、又湿又潮的小屋子里?
而且陈浪还是十村八店少有的童生,陈家就这么对待读书人的?
“饭还要等一会,你带着女儿先去洗漱吧。”李秀芝见陈浪盯着灶台上的馍馍发呆,以为他现在就想吃,连忙说道。
陈浪回过神来,将刚才的问题压制住,抱着女儿来到了井口旁边,打上来一盆水,父女俩嘻嘻哈哈的完成了洗漱的过程。
这一幕也被厨房内忙活的李秀芝看在眼里,心里涌出了一股暖流,眼角甚至都湿润了。
洗漱完成后,陈浪又抱着果果回到了房间,把昨天从县城买回来的糖人拿了出来。
“当当当当!”
陈浪献宝似得将糖人拿出来,然后脸色就变得有些尴尬。
过了一晚上,糖人都融化了,早已经看不出造型。
但果果却完全不嫌弃,水汪汪的眼睛里全是惊喜的光芒,“哇,是糖人!”
“爹爹,这是给我的吗?”
陈浪道:“当然,想吃吗。”
果果点头。
陈浪把左脸伸过去:“想吃啊,亲爹爹一口!”
果果大羞,两只小手绞在一起,小眼神一会撇糖人,一会撇陈浪,可爱极了。
在经过一番挣扎后,果果还是没能抵挡住糖人的诱惑,蜻蜓点水般的在陈浪的脸上亲了一口。
陈浪将糖人塞到果果手里,然后摸着被亲过的位置,乐的跟个二傻子似得。
果果慢悠悠的舔舐着糖人,幸福的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陈浪道:“果果,爹爹还买了一样东西!”
说完拿出头绳在果果面前晃了晃:“爹爹给你扎头发好不好?”
果果轻轻的点了点头。
陈浪的手刚摸到女儿头顶,心里就一阵酸涩。
这头发也太稀疏了,软趴趴的贴在头皮上,所有的头发拢在一起,还不到陈浪三指头宽。
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只有一个。
长时间营养不良。
想要恢复也很简单,吃饱吃好。
听着简单,但光吃饱这个词,对李秀芝母女来说就已经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事情,更不要谈什么吃好了。
不过从现在开始,一切都变了!
因为陈浪,已经不是以前的陈二郎。
不能让老婆孩子吃饱喝好,那还算爷们吗?
扎好头绳后,陈浪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果果可爱。
果果都被陈浪看的不好意思了,小脸红扑扑的,忽然间想到了什么,跳下床一溜烟的往外跑。
陈浪赶忙跟了上去。
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厨房,果果踮着脚尖把糖人往李秀芝的嘴边送,“娘,吃糖,甜。”
李秀芝看着果果手里的糖人,惊讶的问道:“哪儿来的?”
果果道:“爹爹买的。”
李秀芝又看向陈浪,“你......到底挣了多少钱?”
陈浪道:“一会吃了早饭我再跟你说,先吃糖吧,乖女手都举酸了。”
李秀芝的眼眶红了,虽然她心里觉得,糖人这种东西太过于华而不实,价格还很贵,买糖块是更好的选择。
但转念一想,女儿从小到大,别说糖人,连糖块都没吃过。
妯娌家的娃娃逢年过节都能吃上甜食,就自己女儿什么都吃不上。
想到这里,李秀芝也不觉得陈浪浪费了。
舔了一口糖人,甜腻腻的滋味仿佛山泉般渗到了李秀芝的心里。
“娘,好吃吧?”果果笑盈盈的问道,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儿。
李秀芝背过身去,用手背蹭了蹭眼角的泪花,道:“好吃。”
果果道:“娘再吃一点。”
李秀芝道:“娘不吃了,果果吃。”
陈浪这时玩心大起,故意板着脸说道:“就知道娘,也不问问爹?”
这话一出,厨房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果果吓得直接把糖人塞陈浪手里,然后躲到李秀芝的背后。
李秀芝也惊恐不安的看到陈浪,心想这就本相毕露了?
陈浪也是哭笑不得,本以为跟娘俩的关系已经缓和,没想到自己带给她们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自己的口吻稍微一变,就会让娘家感到害怕。
哎,革命尚未成功,陈浪你还得再努力呀!
陈浪蹲下来,对果果招了招手,道:“乖女,爹爹跟你开玩笑呢,爹爹不吃糖人,都给乖女吃。”
在陈浪苦口婆心的劝导下,果果终于从李秀芝的背后走了出来,再度拿过了糖人。
陈浪也松了口气,刚才这番操作,都给他整冒汗了。
站起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陈浪忽然发现,灶台锅中的粥,变了个样子。
刚才是高粱米粥,现在这锅白惨惨清汤寡水的玩意是啥?
陈浪周身的毛孔瞬间张开,冷汗哗一下就透了衣衫。
“我勒个去,这地方竟然有过山峰?”
这可是最凶猛的毒蛇之一,而且也是会少有会追着人跑的毒蛇之一。
被它咬上一口,能做的事情就是找个阴凉的地方躺着等死。
劫后余生的陈浪,却又开始打起了这条过山峰的注意。
毒蛇,尤其是过山峰这种级别的毒蛇,绝对是各大药材店哄抢的宝贝!
一条就能价值好几百文呢。
过山峰仿佛察觉到了陈浪的想法,冲着他吐了吐舌头后,转身呲溜一下钻水里,很快就不见了。
“可惜了。”陈浪叹了口气,心想着再来河边,一定要带上工具,抓一条过山峰,抵得上好几天的虾蟹收获呢。
提起鱼竿,又收获了一条约莫两斤重的草鱼。
陈浪笑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
这要是放在穿越前,这条鱼足够陈浪在小区迷路好几个小时了。
将鱼竿藏好,背上重重的竹筐,提着两斤重的草鱼,陈浪走向了县城。
两个多小时后,陈浪气喘吁吁的来到了县城的一间酒楼门口。
店小二凑过来,热情的问道:“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陈浪放下竹筐,掀开表面的水草,露出里面的虾蟹,又扬了扬手中的草鱼:“你们收这些吗?”
店小二撇了一眼,略有些惊讶:“哟?还是活的?”
陈浪道:“那肯定,为了让它们能活着过来,我可是遭老罪了。”
店小二让陈浪稍等,他去叫掌柜的。
片刻后,掌柜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来到了陈浪跟前,又一次确认框里的虾蟹都是活的,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虾蟹在酒楼里,已经算得上是高档菜了,尤其是这个季节,很多食客来酒楼,就是奔着螃蟹来的。
偶尔也会有乡下人拿着虾蟹来卖,但绝大部分都是死的,像眼前这个年轻人弄来一竹筐活的,很是罕见。
“你打算怎么卖?”掌柜的问道。
陈浪悄默默的松了口气,他其实是有些担心大酒楼看不起这点虾蟹的,既然问价,那就表示对方需要。
“我第一次卖,也不知道市价是多少,掌柜的看着给就行。”
掌柜的笑了:“你这年轻人,倒是实在。”
“既如此,我也不称重或者数个头,就这一筐子再加上你手里那条鱼,五十文如何?”
怕陈浪觉得吃亏,掌柜的又补了句:“你要是对这个价格不满意,可以去别的酒楼打听打听,对比一下价格。”
陈浪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已经没力气再背着这么重一筐东西满县城比价,痛快的点了点头:“就按掌柜说的来吧。”
掌柜见陈浪同意,就让店小二拿来一个干净的竹篓,把虾蟹放进去。
等虾蟹收完,掌柜递来一串钱,“在下姓洪,大家都叫洪掌柜,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陈浪美滋滋的拿过钱,一边数一边回答:“我姓陈,单名一个浪。”
掌柜的说道:“陈兄弟,以后要是还有新鲜的虾蟹,可以考虑都卖给我,我给你的绝对是公道价格。”
陈浪数完钱,一个子儿都不少,然后将其放入怀中,道:“没问题。”
说完提起竹筐,飞也似的离开了店铺。
倒不是陈浪害怕掌柜后悔,而是他太饿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弄点吃的。
酒楼虽然也能吃饭,但性价比太低。
陈浪需要的是那种量大管饱但价格还很低廉的食物。
就比如说路边小摊贩卖的炊饼!
带馅儿的一文一个,不带馅儿的一文两个。
虽然都带馅儿,但炊饼跟包子不是一个东西。它更像是陈浪穿越前吃过的一种叫做“锅盔”的东西。
只不过炊饼不会用油炸,纯是靠炉火烘烤出来的。
虽然没有油炸的吃起来香,但对于一个饿的眼珠子都冒绿光的人来说,已经称得上是无上美味了。
“店家,给我来俩......不,来仨有馅儿的炊饼,就在这儿吃。”
陈浪咽着口水,排出了三文铜钱。
“客官,您的炊饼,慢用啊。”
小商贩将三个热气腾腾的炊饼放到陈浪面前,还额外附赠了一碗面汤。
原汤化原食嘛。
陈浪拿起炊饼,用力的咬了一口,然后就愣住了。
古人做买卖都这么良心?一口就能咬到馅儿?
穿越之前吃的那些带肉馅的锅盔,三口能咬到馅都算老板有良心了。
陈浪飞速的解决了三个炊饼,感觉也就吃了个七八分饱。
但他不敢再吃了,因为眼下这种“饱”其实是个假象,是因为太饿产生的幻觉,实际上已经是十分饱了。
如果再吃,大概率会积食,那滋味可是相当难受的。
“店家,再给我来五个带馅儿的炊饼,带走。”陈浪说完又排出了五文钱。
店家拿油纸包好五个炊饼,乐呵呵的说道:“客官,我家炊饼不错吧?”
陈浪道:“相当不错,下次还来照顾你生意。”
店家把包好的炊饼递过去:“客官您拿好,客官您慢走。”
陈浪将炊饼揣胸口,这样可以保证回家之后,炊饼还是热乎的。
这玩意凉了之后,吃起来就比较费劲了,容易硌牙。
接着陈浪又找了一家药房,把黄精卖给他们,炊饼的钱就又给挣回来了。
快出城的时候,陈浪又看到了两个有意思的摊位。
一个摊位卖糖人、一个摊位卖头绳。
糖人在古代,绝对是属于奢侈小吃这一类的,没点家底的都吃不起,绝大多数的农村家庭都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买一个给自家孩子吃,并且是好多个孩子吃一个糖人。
至于头绳,虽然称不上奢侈,可农村的女人本就没有多少饰品,一个头绳就能让她们高兴好几天甚至个把月。
陈浪花了两文钱扯了三尺的头绳,然后又花了十文,买了一个最大号的糖人。
要不说是奢侈小吃呢,最大号的糖人也就陈浪两根手指头大小,一口就能吃没,但售价高达十文。
十文,够买十个肉炊饼了。
可想到女儿吃糖人时候露出的幸福笑容,这钱该花还是得花。
糖人不易保存,陈浪下意识加快的脚程。
走了两步,身后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陈兄,留步!”
陈浪在村里转了一圈,本想着能去谁家蹭点吃的,结果村里乡亲看到他,就跟防贼似得躲出去老远。
甚至那些几岁的小屁孩,看到他后,直接就吓得嗷嗷哭。
陈浪也是哭笑不得,心想童生虽然不算什么功名,但也能称得上是读书人。
结果一个读书人,在村里都快变成洪水猛兽了。
兄弟,你咋混的啊。
乡里乡亲指望不上,那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外两里地就有一条大河,可以去河边碰碰运气。
不过去河边之前,得先知会李秀芝娘俩一声,免得李秀芝又认为自己跑去县城找“真爱”了。
回到家中,陈浪还没开口,就看到李秀芝从枕头下摸出来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凶神恶煞的指着陈浪。
果果则躲在了李秀芝的身后,露在外面的小脚,肉眼可见的颤抖。
“姓陈的,你休想把我女儿带走!”李秀芝做出一副很凶恶的样子,但她的眼神中,却充满了惊恐。
见此一幕,陈浪是既好笑又痛惜。
笑的是李秀芝奇葩的脑回路,痛惜的是李秀芝之所以有这么奇葩的想法,都是因为陈二郎这个孽畜之前做的那些腌臜事导致的。
陈浪暗暗的吁了口气,柔声道:“秀芝,你别激动,先把剪刀放下。”
“我陈浪对天发誓,绝不会卖女儿,以后也不会再伤害你分毫。”
“我回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准备去河边弄点吃的回来,天黑之前一定赶回家。”
“你别去管娘要吃的,省的她又骂你甚至打你。一切等我回来再说,我发誓,从今天开始,绝不会让你还有女儿挨饿。”
李秀芝听到这话毫无反应,她早就已经麻木了。
倒是女儿果果,小心翼翼的钻出半个脑袋,问道:“爹,你真的能弄回吃的来么?”
“果果好饿的。”
这话听得陈浪心都快碎了,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果果放心,爹一定会带回来吃的。”
说完,大踏步的离去。
果果有些高兴,搂着李秀芝的脖子道:“娘,爹出去找吃的了,果果今晚不用挨饿了。”
李秀芝心想,都被那个家伙骗了如此多次,小丫头你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呢?
他要能带回来吃的,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可是面对女儿充满希冀的眼神,李秀芝实在是不忍点破真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果果,乖乖睡觉吧,睡醒了就有吃的了。”
果果立刻爬到床尾,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看着女儿脏兮兮的小脸儿,李秀芝心痛的无法呼吸。
对不起果果,娘不应该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你跟着娘亲,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娘愧对你啊。
......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陈浪先用柴刀砍了一截竹子,然后顶着娘亲秦氏的骂声,从她床头的柜子里拿走了一卷线还有一根针。
最后从柴房中找了个有缺口的竹筐子,背着出了门,直奔大河。
陈浪所住的村子叫做河中村,顾名思义就是村子的位置在大河中间地带,同理还有上河村、下河村以及河尾村。
这四个村子都属“南河县”管辖。
从村东头出发,走大概一刻钟,就能到达大河“府洋河”。
河边虽然到了,但想要下河摸鱼抓虾,还需要寻找一个适合的“口岸”。
陈浪沿着河边小道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
他先把从秦氏那儿顺来的缝衣针弄弯,做了个简易鱼钩,用麻线缠上后,还在末端裹了一颗小石头当坠子。
接着在河岸边的淤泥中挖了几条蚯蚓当饵,凭借多年空军生涯积攒下来的选窝眼光,找到了一个自认为会爆护的钓点。
抛竿、压线,一气呵成!
用大石头把竹竿末端压住,就暂时不用管了。
不过钓鱼也只是博一个希望,陈浪真正要找的,是藏在河边石头缝里面的蚌类跟虾蟹。
翻开第一块石头,陈浪就有了收获。
两只大螃蟹在石头下面对着他张牙舞爪,旋即就被陈浪用茅草缠了个结结实实,扔到了竹筐中。
陈浪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但接下来翻一块石头就收获几个螃蟹或者是河虾,让陈浪意识到,这好像跟运气无关。
是资源太丰富了啊!
这里的人都不吃虾蟹河蚌吗?
陈浪琢磨了一番,想明白了。
螃蟹跟虾虽然味道不错,但在古代,普通百姓最在乎的不是味道,而是这玩意能不能管饱。
螃蟹跟虾很显然是不管饱的。
至于河蚌,则需要用到大量的香料,否则吃起来就是一股子腥臭味,难以下咽。
同时这几样东西吃多了还会产生很多不良反应,久而久之,普通老百姓也就不会在食用这些食物,最多也就是嘴馋的时候抓几只打打牙祭,绝不会把这两种食物当做主食。
但农村的老百姓不吃,不代表县城那些有钱人不吃。
抓了拿去县城卖给酒楼,也能换来一些散钱。
为什么村里人不选择这条生财之道呢?道理也很简单,河中村到县城,徒步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等到了县城,螃蟹跟虾就都死了,自然也就卖不起价钱。
不过陈浪却有办法解决“运输”的痛点。
他捞了许多的水草,垫在了竹筐内,把虾蟹放进去后,表面再盖上一层水草,这样就可以延长虾蟹的存活时间。
唯一的缺点就是,加了水草的竹筐会变得很沉,背着这么一篓子去县城,怕是得去掉半条命。
但为了兑现给老婆孩子许下的承诺,竹筐再沉也得背!
陈浪继续翻石头,很快又有了一个新的收获。
老虎姜,学名黄精。
这东西是中药材,虽然不是特别精贵,但积攒多了也应该能卖上几个。
现在的陈浪,主打的就是一文钱都要揣兜里,任何能换来钱的东西都不放过。
半个多时辰后,竹筐中虾蟹、黄精再加上水草的重量,已经来到了陈浪可以承受的极限,他停下来,准备回去看看自己的鱼竿有没有中鱼。
陈浪回到了放鱼竿的地方,正准备去提杆子的时候,心里忽然深处了一股警觉,下意识的往后退,旋即一道黑影刷一下从草丛中钻了出来,冲着他发出了“嘶嘶”的声音。
陈浪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一个痞里痞气的家伙正冲着自己跑过来。
此人名叫徐坤,陈二郎的酒肉朋友之一。
在陈二郎疯狂迷恋徐梦茹的那段时间,徐坤没少给他出馊主意,不过这些馊主意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陈二郎口袋里的仨瓜俩枣。
后来徐梦茹受不了陈二郎的骚扰,出钱请县城最大的泼皮赵虎教训陈二郎,徐坤不仅没有帮陈二郎,甚至还亲自把陈二郎带到了赵虎的面前,看着他被赵虎一顿爆锤,几乎命丧当场。
徐坤来到陈浪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后,道:“陈兄,看到你没事儿,兄弟就放心了。”
陈浪冷笑:“呵呵。”
徐坤辩解道:“陈兄,之前那事儿,兄弟确实有做的不地道的地方,可兄弟也没办法啊。虎爷下了命令,兄弟我不敢不从。”
“不过兄弟也不是啥都没做,虎爷放过你后,兄弟就带着你去找了大夫,还给你垫了二十文的医药费呢。”
“现在陈兄身体康健了,这医药费你看是不是......”
陈浪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居然还舍得主动给我垫医药费?”
徐坤故意板着脸,佯装不悦的说道:“瞧你这话说的,兄弟啥时候小气过啊。”
陈浪道:“但我完全没印象了啊。”
徐坤道:“不是吧陈兄,跟兄弟还搞赖账这一套啊?”
陈浪淡然道:“我堂堂读书人,怎么可能赖账呢。”
“只不过这件事儿,从头到尾都是你一家之言,连个旁证都没有,让我怎么相信你?”
“这样吧,你只要能找来当时给我问诊大夫,证明你确实给我垫了药费,这钱我就还你。”
徐坤脸色一沉,咬牙道:“什么意思?你觉得我在骗你钱?”
陈浪点了点头:“对啊,我就是这么想的。”
徐坤没想到陈浪会如此的直白,一时间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回应。
等徐坤回过神来,陈浪已经走到城门外了。
徐坤急忙追上去,一把抓住陈浪的胳膊,“姓陈的,你当真要......”
“当真什么?”陈浪双眼微微眯起,冷冰冰的说道。
徐坤看着咋咋呼呼好像很横的样子,其实就是个标准的绣花枕头,被陈浪的气势一震,立马就松开了对方的胳膊。
陈浪讥讽一笑,扬长而去。
看着陈浪离去的背影,徐坤的眼神中尽是阴狠与怨毒。
这个蠢书生,挨了一顿打后,直接变了个人,不仅学精明了,甚至还变狠了。
刚才那个眼神,徐坤就只在赵虎的身上见过。
他娘的,这事儿没完!
......
陈浪归心似箭,恨不得背插双翅,直接飞回家里。
然而漫长崎岖的山路,并不会因为陈浪的心情而缩短,等陈浪赶回家,天已经完全黑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就是古人的生活节奏。
漆黑的小村庄内,偶尔能听见一两声压抑的呻吟。
这也是古代乡下人,夜晚唯一的娱乐活动......
陈浪虽然已经喜当爹,但本质上依旧是个处男,哪里遭得住这种声音的“攻击”,弯着腰飞速的往家跑。
家门紧闭,但拦不住陈浪,他熟练的翻墙而入,将竹筐放回柴房后,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家的小屋门口。
推了推门,没打开。
陈浪找来一截木棍,穿过门缝轻轻一挑,就把门栓给挑开了。
嘎吱......
老旧的木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床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也立刻坐了起来。
果果蜷缩在李秀芝的怀里,又害怕又期待的看着站在门口的陈浪。
害怕是因为陈浪以往这个点回来,基本上都是带着怨气的,娘俩稍有不顺他意的地方就会挨揍。
期待则是因为陈浪今天出门时曾经许诺过,会带吃的回来。
浓厚的夜色也盖不住果果眼神中的希冀,陈浪见状立刻从怀中取出了油纸包,举起来扬了扬,道:“我回来啦!”
李秀芝有些愣神,以往都是从家里往外拿东西,这还是头一次看到陈浪往家里带东西。
难不成他真的转性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狗都改不了吃屎,陈浪又怎会浪子回头!
他手里那包东西,十有八九是从县城酒楼的泔水桶中捡回来别人吃剩下的东西。
倒不是李秀芝故意把陈浪想的这么恶毒,因为这种事情陈二郎真的干过。
让女儿吃泔水......普天之下也只有陈二郎这个奇葩做得出来!
不过女儿果果却没有这种心思,小姑娘已经饿的眼珠子发晕,见到爹爹真的拿了一包东西回来,立刻抓住娘亲的胳膊,激动的喊道:“娘,吃的,是吃的!”
陈浪走到床边,将油纸包塞到李秀芝手里,道:“这是炊饼,我一直放在胸口捂着,还热乎着呢。”
李秀芝愣愣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丧良心的家伙,竟然拿回来了炊饼?不是泔水!
他哪里来的钱?
难不成提前把女儿卖了?明儿个县城青楼就要来领人?
为了让女儿看上去有点血色,能多卖几个钱,所以才买了炊饼回来让女儿吃?
李秀芝心神大乱,将油纸包拽陈浪身上,愤怒的斥责道:“姓陈的,你真敢卖女儿,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陈浪都蒙了,咋又扯到卖女儿上啦?
自己辛苦带炊饼回来,两个肩膀都勒出血痕,连一句谢谢都没捞着,还落了个卖女儿的恶名。
这实在是让陈浪有些寒心。
陈二郎给李秀芝留下的印象是极其恶劣的,她根本不相信陈二郎会这么好心,大老远从县城给她们母子俩带吃的回来,即便带了,也必然是包藏祸心。
甚至在李秀芝的内心深处,应该是盼着自己永远不回来才会。
念及此处,陈浪又把陈二郎这个杀千刀的痛骂了一万遍!
要不是你,老子至于受此白眼跟污蔑吗?
陈浪把油纸包捡起来,拍掉上面的尘土,小心翼翼的打开后,又一次递到了李秀芝的面前,认真的说道:“秀芝,以前是我不对,但我真的改了。”
“这些炊饼是我抓螃蟹河虾换来的,不是用卖女儿的钱换来的。”
果果已经饿了失去了理智,热乎的炊饼就在眼前,那里还忍得住,抢过来就往嘴里塞。
李秀芝咬了咬牙,问道:“你真没有卖女儿?”
陈浪还没来得及回话,背后就传来了秦氏的咒骂声。
“大晚上的不睡觉,嚎丧啊!”
“是不是盼着老娘早点死啊!”
骂骂咧咧的秦氏大踏步的走进来,旋即就愣住了。
因为她看到了果果手里的炊饼。
果果见状,立马把炊饼藏到了身后,惶恐不安的看着奶奶。
反应过来的秦氏越发恼怒,狠狠的给了陈浪一巴掌,哭丧似得叫到:“我就知道你小子一肚子坏水,把老娘的东西拿去买了,卖炊饼给这个赔钱货吃!”
陈浪都气笑了,道:“娘,说话得讲良心,我就从你那儿拿了一卷线还有一根针。这俩东西能值一个铜板吗?”
秦氏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肯定还偷了别的什么!”
说完绕过陈浪,走到床边对果果伸出手,道:“炊饼交出来,你一个赔钱货,也配吃炊饼?”
果果委屈的眼泪汪汪,“奶奶,这是爹爹卖给我和娘的......”
“放屁,这是你爹偷老娘的钱买的,也就是老娘的!赶紧拿出来!”
果果依依不舍的把炊饼递给秦氏。
秦氏看着只剩下一小半的炊饼,破口大骂道:“怎么就剩下这么一点了?你是不是掰了一半儿藏起来?赔钱货还跟老娘玩心眼,全部拿出来,否则揍你!”
果果哇哇大哭,道:“奶奶,娘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剩下这点炊饼,你就让娘吃吧,果果不吃了。”
“你们娘俩都一个德行,不配吃炊饼,快点拿出来啊,否则我......”
陈浪看不下去了,一把抢过秦氏手中的炊饼,冷漠的说道:“娘,时间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秦氏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跳着脚骂:“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啊,现在帮着赔钱货欺负老婆子我啊!”
“老婆子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回报我啊!”
“你这个不孝顺的瘪犊子,你要被雷劈啊。”
陈浪漠然道:“那你更应该离我远点,否则雷劈我的时候,容易伤着你。”
秦氏的哭泣声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陈浪,仿佛不认识这个儿子。
早上的时候就觉得陈浪不对劲,现在这种感觉越发强烈了。
这种事情搁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他今天怎么了?
吃错药了还是鬼上身啊!
陈浪道:“娘,我们一家子要睡觉了,请你出去。”
漆黑的夜色盖不住陈浪眼神中的锐利,秦氏张了张嘴,愣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只能用手指头点了点陈浪的胸口,“等你爹回来再收拾你!”
说完匆匆离去。
陈浪也松了口气。
虽然心里不待见这个老太婆,但她毕竟是自己名义上的娘亲,而大燕朝又非常看重孝道,尤其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更是需要注重孝道,倘若被人举报不孝,功名是会被革除的。
童生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功名,但每个月也能从朝廷领取几十文钱的补贴,并且外出办事儿,童生的名头也比白身管用许多。
陈浪现在还不能放弃童生这个身份,所以面对秦氏的无理取闹,他也不能做的太过火。
“好了,她走了,快吃吧。”陈浪转过身,把炊饼交给果果。
果果没敢拿,小声说道:“奶奶会打我。”
陈浪将炊饼轻轻的放到果果手里,认真的说道:“果果,你放心吃,奶奶不会打你的。”
“假如以后奶奶打你,记得跟爹说。”
“爹虽然不能帮你打回来,但爹有别的办法帮你出气。”
“就比如,她打我女儿,那我就打她女儿!”
果果的小脑袋瓜一时间没转明白这个弯,但既然陈浪都说可以吃,那就吃吧。
果果拿过炊饼,又从屁股下面拿出刚才偷偷掰下来藏好的半块炊饼,对比了一下后,将压在屁股下的炊饼给了李秀芝。
因为这块要大一些。
“娘,你也吃。”
李秀芝拿过炊饼,温柔的摸了摸女儿的脑袋,道:“谢谢果果。”
果果甜腻腻一笑,继续埋头啃炊饼。
然而李秀芝却没吃果果给她的半块炊饼,而是将其包了起来。
陈浪不解,问道:“你怎么不吃啊?”
李秀芝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李秀芝依旧没有完全信任陈浪,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跟以前一样,变好的样子最多维持一个晚上。
到了明天,就又会恢复成那个令人厌恶的陈浪。
所以这些炊饼,不能一口气都吃掉,得存起来,慢慢吃。
这样即便陈浪恢复原样,自己跟女儿靠着这几块炊饼,也能好几天不用挨饿。
尤其是女儿,李秀芝是真的不想再看到她挨饿时候的可怜巴巴的表情了,那种表情,李秀芝看一次,心碎一次。
陈浪琢磨了一会,也大概猜到了李秀芝的想法。
倒也不能怪李秀芝,谁让陈二郎以前造孽太多呢。
信任的累积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信任的崩塌,往往只需要一瞬。
现在轻声细语的劝李秀芝吃东西,效果肯定是不好的。
想让她吃,就得来点狠的。
陈浪拿起油纸包走到门口,道:“秀芝,你要是不吃,我就把它扔了。”
李秀芝急了:“干嘛要浪费粮食!”
“粮食就是用来吃的,你都不吃,那我留着它干什么!”
“我没说不吃,我是想明天再吃!”
“你都饿一天了,再不吃身体怎么扛得住!必须现在吃,否则我立刻就扔!”
“你别扔,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李秀芝将果果给自己的半块炊饼放到嘴边,用力的咬了一口。
炊饼里面的肉馅,香的让李秀芝情不自禁的就眯起了眼睛。
已经记不起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以至于连肉的味道都快忘了。
半个炊饼显然是吃不饱的,但李秀芝已经很满意了。
果果肚皮小,半个炊饼倒是已经吃的小肚子滚瓜溜圆。
“娘,睡觉觉。”果果吮吸着手指头,道。
李秀芝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一床破破烂烂的棉絮,又从床底下扯出一张破凉席,抱着女儿躺了上去。
陈浪见此一幕,人都傻了。
“干嘛睡地上啊!”
李秀芝看着陈浪,一副你明明知道,却还要问我的表情。
陈浪拍拍额头,想起来了。
还是陈二郎这个混账王八蛋造的孽!
陈浪一把抢过草席跟棉絮,裹成团夹在胳肢窝下方,道:“我去柴房,你们娘俩睡床吧。”
李秀芝如遭雷击,愣愣的看着陈浪,直到他走出门了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果果依偎在娘亲的怀中,小声的说道:“娘,爹爹......好像变了。”
李秀芝将果果抱回床上,自己走到门口,见陈浪真的跑去柴房睡觉,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得,各种滋味不一而足。
难道这个人真的变了?
可正所谓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一个昨天还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混账,真的可能在一天之内性情大变么?
“啊,我的腰子......”
陈浪闭着眼,左手颤巍巍的摸向了自己剧痛的腰部。
不会真的被人给噶走了吧。
哎,路边按摩店的女人果然不能相信啊。
“这是哪儿啊?”
陈浪看向四周,发现这里并不是按摩店那间暧昧小屋,整个屋子阴冷、潮湿、昏暗、逼仄,空气中还有一股刺鼻的霉味。
“不会给我整缅北来了吧?”
嘎吱......
破旧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又黑又瘦的女子端着碗走了进来。
“二郎,喝药。”黑瘦女子面无表情的说道。
“二郎?你干脆直接叫我大郎多好。”陈浪坚定的认为这里就是缅北,女子就是奉那群诈骗犯的命令,来给自己下药的。
虽然又黑又瘦,但女子的五官生得极美,倘若脸上挂上肉,绝对是个大美人。
缅北果然很可怕,一个美人坯子,活生生折磨成了又黑又瘦的干巴小老太太。
黑瘦女子道:“大哥死好多年了。”
陈浪冷笑:“你还有脸说,肯定是被你们害死的。”
“小姑娘,我看你多半也是被他们胁迫的。这样,你给我找把刀来,我一会出去跟他们玩命,你就趁机逃走。”
黑瘦女子听到这话,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颤抖起来,道:“她都找人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要去找她?”
陈浪激动的说道:“那女的也在?太好了,我就是要找她。”
“跟老子玩仙人跳,噶我腰子,还把我弄这么个破地方来,我就算要死也要把她一起拖下地狱!”
黑瘦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二郎,求求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人家是天上的百灵鸟,瞧不起你这个田间的癞蛤蟆的。”
陈浪没好气的说道:“草,她算个锤子百灵鸟,她就是只野鸡罢了。”
黑瘦女子道:“就算是鸡,那人家也瞧不起你。”
陈浪有些烦躁,“我说,这些人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怎么......”
“等等!”
“我才发现,你怎么穿着古装啊,汉服的风潮都吹到诈骗集团来了吗?”
话音未落,陈浪顿觉头痛欲裂,怪叫一声倒回了床上。
翻倒间,左脚踢中了黑瘦女子。
对方连人带碗一并倒地。
破碎的瓷碗碎片,划破了女子的手,鲜血涌了出来。
与此同时,门外,一个小小的脑袋钻了出来。
小小人儿有着一双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眸,见女子满手鲜血的倒在地上,双眸中顿时就蓄满了泪水,惊恐不安的喊了一声:“娘亲......”
倒在地上的黑瘦女子听到声音豁然回头,见女儿站在门口,急的声音都劈了:“你来干什么,快走!”
小小人儿倔强的站在门口,不为所动。
黑瘦女子看了一眼床榻,发现陈浪抱着头在床上来回翻滚,应该没工夫搭理自己跟女儿,于是爬起来走到门口,抱着女儿飞速的离开。
床上,陈浪蜷缩的如同一只煮熟的大虾米,气喘的跟刚跑完八百米大学生似的。
他不是被人卖到了缅甸,而是直接给整穿越了。
来到了一个名为大燕,但却跟历史课本上记载的大燕完全没关系的朝代。
被他附身的青年也叫陈浪,家中行二,所以又被称作二郎,是个穷酸童生。
刚才那个黑瘦女子,也不是什么诈骗集团的受害者,而是他五年前娶的媳妇,李秀芝。
俩人是标准的青梅竹马,年龄一到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亲,时隔一年,女儿降生。
原本二人应该是一对令人羡慕的农村夫妻,但随着半年前陈二郎考上童生,一切就都变了。
陈二郎觉得自己成了童生,就是有身份的人了,李秀芝这个农村丫头,配不上自己,何况她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妥妥废物一个。
而县城布庄掌柜的漂亮女儿徐梦茹,才是配得上自己的人。
陈二郎想着想着,还真就把这件事儿当真了,见天的往县城跑,去见自己的“心上人”。
李秀芝若是敢阻拦,就是一顿暴打!
甚至有时候连还不到四岁的女儿也打!
但徐梦茹怎么可能看得上陈二郎这个乡下小子呢?
于是搞笑的事情发生了,陈二郎觉得徐梦茹之所以不见自己,是在考验自己的真心,是一种“欲迎还拒”的手段。
而徐梦茹却觉得陈二郎就跟路边的野狗一样令人讨厌。
前日,徐梦茹终于忍受不了陈二郎的骚扰,找来一群泼皮,将陈二郎暴打一顿,陈二郎拖着奄奄一息的身体回到村里,旋即就撒手人寰了。
只是这个舔狗拍屁股投胎了,留下来的一大家子,难不成要靠自己养活?
这可是生产力极其低下的封建社会啊,自己一个废材,靠啥养活这一家子人!
陈浪揉着太阳穴,感觉还不如被人噶了腰子送去缅北呢。
眼下这副本,比缅北副本艰难恐怖一万倍啊!
冷静下来后,陈浪又觉得这副本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都重活一世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何况996的副本都熬过来了,眼下这点困难算什么。
陈浪不再纠结穿越的事情,下床准备找点东西吃。
刚出门,就听见了一个老妇人尖利刻薄的声音:“你这个败家媳妇,连自家男人都伺候不好,要你有什么用!”
这个老妇人,就是陈浪这一世的娘。
“你这个不会生蛋的瘟鸡,一天到晚就知道拉长个脸,见了老娘连一声好都不问,我们陈家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扫把星。”
这骂的够难听的。
陈浪准备过去劝解一下。
一出门就感觉不对劲。
对面几间瓦房,青砖大瓦、窗明几净。
而自己背后的屋子,茅顶土坯,又矮又破,而且连个窗户都没有。
难怪如此的阴冷潮湿。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家中的读书人,十村八店少有的童生,为何在家里的地位如此之低?连一间像样的瓦房都住不上?
不过陈浪此刻没有功夫去细琢磨这里面的弯弯绕,因为他的便宜老娘觉得骂人不过瘾,已经抄起门边的扁担,准备打人了。
李秀芝已经脆弱的如同一张纸,风一刮就会倒,挨一下扁担,还不得当场嗝屁啊?
就算死不了,受伤或者是残了,医药费还不得自己掏?
而陈浪的口袋里,一文钱都没有!
陈浪来到柴房,用稻草给自己折腾了个软铺,盖上草席后,睡着感觉比床板还舒坦。
不过肩膀的疼痛,让陈浪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穿越过来虽然还不到一天,但陈浪却有种过了小半辈子的感觉。
其实他完全可以不管李秀芝母女的死活,凭借穿越者加童生这个身份,陈浪完全有能力在这个时代过得很好,但奇怪的是,这个念头从来没有出现过。
反倒是在看到李秀芝母女后,要让她们过上好日子的念头,变得无比的强烈。
难不成是见色起意?
可现在的李秀芝,也没什么色能让自己起啊。
不过陈浪最大的优点就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就不会硬想,这份感情既然来得毫无缘由,那就坦然接受,顺从自己的心吧。
想让李秀芝母女过上好日子,光靠摸螃蟹抓虾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螃蟹跟活虾属于季节性水产品,过了这个时节,吃的人就会大幅度减少,同时捕获的难度也会加大。
同时运送也是个大问题,陈浪一个文弱顺书生,不可能每天都跟今天一样,背着那么重的背篓去县城卖,心里承受得了,身体也承受不了啊。
所以眼下首先要解决的是运送问题,趁着还是吃虾蟹的季节,把第一桶金攒的越多越好。
至于过了这个季节后如何挣钱,还没等陈浪琢磨出来,眼皮子就控制不住的黏在了一起,很快就发出了雷鸣般的鼾声。
陈浪是睡着了,但他老娘秦氏却怎么也睡不着。
闭上眼睛就是果果手里的炊饼。
秦氏一眼就看出来,那是肉馅的炊饼!
好你个陈浪,买了肉馅炊饼不拿来给老娘吃,就知道给你屋两个赔钱货吃!
老娘想吃一口,还被你骂!
没良心的东西,养条狗还知道孝顺主人,老娘养你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老娘的是吧?
越想越气的秦氏,决定要把这个场子找回来。
必须让陈浪一家子知道,在这个院子里,谁才是说了算的那个人!
于是到了第二天,天都还没亮,秦氏就跑到陈浪家门口用力拍门,大声喊道:“什么时辰还在睡,起床给老娘做饭,你们一家子有炊饼吃,就想把老娘活活饿死是不是?”
李秀芝听到这个声音,立刻从床上爬起来,披上外套跑过去打开门,道:“娘,我这就去做饭,你别喊了,果果还在睡呢。”
然而秦氏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大,“赔钱货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也不知道去河边捡柴禾回来,养她还不如养只鸡,好歹鸡还能下蛋。”
“让她赶紧起来,今天不捡回来十斤柴禾就别想吃饭。”
李秀芝急了,道:“娘,河边有蛇,果果这么小,去河边很危险。”
“危险个屁,农村娃哪有这么金贵。”秦氏冷冷的说道:“记住了,十斤柴禾,少一斤今天别想吃饭。”
“还有你,立刻给我做饭去。”
秦氏说完,耀武扬威的离去。
李秀芝咬着嘴唇,委屈的眼眶都红了。
片刻后,李秀芝感觉腿被抱住,低头一看,是女儿果果。
“娘,果果会乖乖去捡柴禾,你别难过了。”
李秀芝的心就想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疼,蹲在地上将女儿紧紧的抱在怀里。
母女俩相互安抚了一会后,李秀芝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抱着果果径直来到了柴房。
“姓陈的,你要是真的变了,就护住自己的女儿吧。”
李秀芝将果果放在还在熟睡的陈浪身边,对果果说道:“一会爹爹醒了,你就跟她说奶奶让你去河边捡柴禾的事情,知道吗?”
虽然吃了陈浪带回来的炊饼,但果果骨子里还是对陈浪有着巨大的畏惧,见李秀芝要走,一把扯住了她的衣角,怯生生的说道:“娘......我怕。”
李秀芝摸了摸果果的脑袋,说道:“果果乖啊,如果他醒来打你,你就哭,娘马上过来救你。”
“如果他没打你,那你就把奶奶让你去捡柴禾的事情说给他听,知道吗?”
果果委屈巴巴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娘。”
李秀芝咬了咬牙,狠心的离开了柴房。
娘亲不在,果果瞬间就笼罩在了巨大的恐惧中,她急忙跑到了柴房的角落,将小小的身子蜷缩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安稳。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一盏茶,又或许一炷香,原本酣睡的陈浪,猛的坐了起来。
果果吓得惊叫一声,又立刻用小手捂住了嘴。
陈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然后把左手举起来放到眼前仔细的盯,确定手上没有伤口后,陈浪拍着胸口长长的松了口气。
刚才他做了个噩梦,梦见被过山峰追着咬。
梦里陈浪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却怎么也甩不掉那条过山峰,最终左手被狠狠的咬了一口。
痛感实在是太逼真了,直接就把陈浪吓醒。
冷静下来的陈浪,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柴房角落的果果。
小丫头双手捂着嘴,双眼瞪得溜圆,眼神中全是惊恐。
陈浪看了看周围,发现李秀芝不在,于是问道:“果果,你怎么在这里?你娘呢?”
果果发出“唔唔”的声音,旋即意识到自己的嘴还被手捂着,然后就改成了双手抱头,声音颤抖的哀求道:“爹,不是果果把你吵醒的,你不要打我。”
陈浪哭笑不得,又有几分痛心,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坐在果果面前道:“乖女,别怕。”
“忘了爹爹昨晚上说的话啦?爹爹说过,不会再打你还有你娘的。”
果果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要是不信,咱俩拉钩?”陈浪说完伸出小手指。
果果咬着嘴唇,惶恐不安的伸出小手指,跟陈浪的手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狗。”
拉钩发誓这种行为,在小孩子看来是非常神圣的,所以果果对陈浪的恐惧以及戒心,都减弱了许多。
陈浪趁势把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果果小声的说道:“娘亲做饭去了。”
“还有,还有......娘亲让我跟爹爹说,奶奶要让我去河边捡柴禾,捡不够十斤,就不让我吃饭。”
陈浪勃然大怒。
“这不纯属瞎胡闹嘛!”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