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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乔念萧衡无删减全文

乔念 著

现代都市连载

主角是乔念萧衡的小说推荐《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小说推荐,作者“乔念”所著,主要讲述的是:乔念做了侯府十五年的掌上明珠,却在那日突然被告知自己只是个假千金。从此,疼爱她的爹娘成了林鸢的,宠溺她的阿兄为了林鸢亲手将她推下小楼,就连她的未婚夫,那位封狼居胥的萧将军都选择站在了林鸢的身边。为了林鸢,他们眼睁睁看着她被冤枉而无动于衷,由着她被罚入浣衣局为奴为婢整整三年,不闻不问。哪曾想三年后的某一天,侯爷夫妇却哭到了她面前,“念念,爹娘错了,跟爹娘回家吧!”向来不可一世的小侯爷在她门外跪了整整......

主角:乔念萧衡   更新:2024-12-18 13:4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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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乔念萧衡的现代都市小说《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乔念萧衡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乔念”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主角是乔念萧衡的小说推荐《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是近期深得读者青睐的一篇小说推荐,作者“乔念”所著,主要讲述的是:乔念做了侯府十五年的掌上明珠,却在那日突然被告知自己只是个假千金。从此,疼爱她的爹娘成了林鸢的,宠溺她的阿兄为了林鸢亲手将她推下小楼,就连她的未婚夫,那位封狼居胥的萧将军都选择站在了林鸢的身边。为了林鸢,他们眼睁睁看着她被冤枉而无动于衷,由着她被罚入浣衣局为奴为婢整整三年,不闻不问。哪曾想三年后的某一天,侯爷夫妇却哭到了她面前,“念念,爹娘错了,跟爹娘回家吧!”向来不可一世的小侯爷在她门外跪了整整......

《为奴三年后,整个侯府跪求我原谅乔念萧衡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大约是都不想错过这‘二女争一夫’的戏码吧?
  林鸢怯生生地看了乔念一眼,什么都没说。
  萧衡倒是眉眼凌厉地瞪了萧清暖一眼,“你若是想惹事就自己先回去。”
  眼看着萧衡都帮着乔念说话,萧清暖不乐意了,“阿兄你何故一直帮着她?你从前分明都懒得看她一眼的!别不是三年不见,你反倒喜欢上了?”
  最后那句话,萧清暖的声音分明越说越小。
  大约是连她自己都觉得这话实在过分了。
  可,她的话音落下,却并未激起萧衡的任何反应。
  四周人群喧闹,却有一股诡异的沉默在四人间蔓延了开来。
  这一阵沉默,像极了那日在山洞里,她想给他难堪故意说要嫁给他后,他的沉默。
  不该沉默的。
  乔念眉心微拧,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林鸢的脸上。
  果不其然,林鸢那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
  萧清暖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不禁冲着萧衡瞪大了双眼,“阿兄你疯了?鸢儿还在这儿呢!”
  萧衡眸色一沉,淡淡扫了萧清暖一眼。。
  耳边却传来了林鸢细细小小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哭腔,“暖暖你别这样说,毕竟姐姐曾与衡哥哥是有过婚约的。”
  她是想告诉萧清暖,乔念跟萧衡曾经有过那样一段过往,所以就算萧衡心里有乔念的位置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那只是曾经了。
  如今与衡哥哥有婚约的人是她,即将要嫁给衡哥哥的人也是她,这就够了!
  娘亲今早与她说过的,已经与萧家爹娘约好日子商议她跟衡哥哥的婚事了。
  而且姐姐也是快要嫁给明王了,这种时候,她并不想多生事端。
  就如娘亲所言,等姐姐跟着明王去往菰城后,她们姐妹一年都未必能见到一次了。
  如今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些事争吵。
  虽然,她的的确确很委屈。
  这样想着,眼泪便如断了线的泪珠似得,一颗接这一颗的落下。
  萧衡光是听声音就知道,林鸢又哭了。
  眉心不自觉拧起,他这才看向萧清暖,声音透着严厉,“你若再胡说一句,我便让荆岩将你的嘴巴缝起来。”
  闻言,萧清暖像是被吓到了似的,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反应,着实奇怪。
  乔念不禁想到了萧衡口中的荆岩,想到那个来到芳荷苑外送药的高大身影,心中疑惑着萧清暖为何会那么怕他?



虽然,乔念是装的。

可在外人的眼里,她是跟萧清暖一样被抬进侯府,抬进这芳荷苑的。

她也跟萧清暖一样接受了府医的救治的!

可为什么,此时此刻的林烨会心疼林鸢,甚至会担心与他没有关系的萧清暖,唯独不记得她这个曾经的妹妹?

他曾经,不是最在意她了吗?

不是会为她寻来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吗?

不是可以为了他跟旁人打得头破血流吗?

怎么如今,他关心着所有人,独独就不在意她了呢?

而林烨也被乔念这句轻飘飘的问话,问得心头发颤。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不敢去看乔念那双带着质问的双眸,更加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身旁的林鸢哭得厉害,几乎是半个身子都倚在了他的身上,一抽一抽的。

林烨知道,林鸢今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

想到方才林鸢被自己最好的朋友那样辱骂,全是因着乔念而起,林烨心中对于乔念的那抹心虚便消失殆尽。

他恨恨瞪着乔念,“我看你这中气十足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有事的!要不然怎么会有力气挑拨!我警告你,鸢儿向来单纯善良,若是因此事而在外头落下什么不好的名声,我绝不会放过你!鸢儿,我们走!”

林烨就这么搂着林鸢离去。

乔念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暗暗嘲讽着自己,在经历了这么多,明白了这么多之后,这颗心竟然还是会冷,会疼。

凝霜不知何时出现,往乔念的肩上披了一件氅衣,对着林烨跟林鸢的背影嗤了一声,“他们这会儿不在乎名节了?”

男女有别,所以林烨跟萧衡不能去救萧清暖。

可林鸢哭得可怜,所以林烨就能搂着林鸢离开?

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听着凝霜的话,乔念忍不住发了笑,只是这笑容又苦又涩。

她转身往屋里走去,不愿再在那二人的身影上浪费半点视线。

凝霜便也跟着乔念往屋里走,却道,“小姐,奴婢方才瞧见明王殿下了。”

闻言,乔念一愣,“方才?”

“嗯!”凝霜点了点头,“就在石桥上,也不知为什么没有过来!”

乔念皱了皱眉,她方才只顾着看萧清暖与林鸢决裂的戏码,倒是不曾留意到石桥上有人。

可,萧清暖跑出去的时候她却是清楚看见的,石桥上根本没有明王的身影。

是走了?

乔念想了想,还是摆了手,“随他去吧!”

她也没有心力再去理会明王什么。

只是脑海中却不经意地想起萧清暖的告诫——

千万不要去城西。

翌日,乔念奉召入宫。

是德贵妃要见她。

乔念跟着领路的太监一直往德贵妃的寝宫而去,也不知是不是昨日萧清暖的告诫太过没头没尾,以至于乔念这会儿想起都觉得心里有些毛毛的,对于德贵妃突然召自己入宫的事儿,越发有些不安了。

就在这时,前头领路的太监却突然停了脚步,“奴才见过萧将军。”

乔念一愣,这才发现居然是萧衡拦住了去路。

心下掠过一阵不悦,却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见过萧将军。”

“你且先去,本将军有话要跟乔姑娘说。”萧衡冷声开口,那一双黑沉的眸子死死盯着她,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阴寒。

小太监乖乖应了声是就走开了。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萧衡竟然明目张胆地拦着她,莫非是因为萧清暖?

昨日萧清暖离开后出了什么事吗?

还是因为林鸢?

乔念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

她垂下眸,并不说话,只等着萧衡说完便离去,却不想,视线内忽然就多了一双靴子。

那抹熟悉的气息包裹而来,乔念一惊,猛地抬头才发现萧衡竟然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来。

很近很近!

近到若是被旁人瞧见定是会传出闲话的地步!

她下意识就要与他拉开距离,忙往后退了两步。

不想耳垂上忽然一阵拉扯的疼痛传来。

乔念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赫然惊觉,她耳朵上多了一串耳坠子。

她今日进宫扮得朴素,耳朵上并未戴任何饰品。

所以这耳坠子,是方才萧衡给她戴的?

这样的想法钻进脑海,乔念心中大惊,再朝着萧衡看去,便见他手中还拿着一只耳坠子。

暗红色的玛瑙坠子在他的指尖轻轻摇晃。

可……

她昨日不是连着那木盒一起,将那耳坠子给扔了吗?

他是将她扔入湖中的耳坠子捡起来了?

乔念一脸不解地看着萧衡,“将军这是何意?”

面对乔念脸上的震惊与质问,萧衡却依旧是那副冰冷的面孔。

“这是本将军送你的。”他声音低沉,无端透着一股威压,“你当众丢弃,便是丢了本将军的脸面。”

乔念皱了眉。

他连在她面前的自称都成了‘本将军’,可见昨日她当众丢弃耳坠子的行为的确让他丢脸了。

可……现在重新给她戴上又算是怎么回事?

却见萧衡忽然伸手而来,将另一只耳坠子送到了她的面前,命令式的语气冷声开口,“戴上。”

乔念看了那耳坠子一眼,抬手将自己左耳上的那只耳坠子摘了下来,“既然是我丢了的,那便是不要了。将军若喜欢就拿回去吧!”

说罢,她便将手中的耳坠子放在了萧衡的手上。

却不想,萧衡手腕一转,宽大的手掌一把就抓住了乔念的手。

翻转间,那一对耳坠子也被他握在了手心里。

同时也被握在了乔念的手心里。

众目睽睽,他竟就这样握住了她的手!

乔念一惊,忙是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可他握得紧,根本不给她任何反抗的力气。

那张冷冽俊逸的面孔上更是透着森森寒意,“本将军一会儿就去看望老夫人,这耳坠子你带不带,随意。”

说罢,他便松了手,将那对耳坠子留在了乔念的手心里。

乔念知道,萧衡这是在威胁她!

他明明知道自己如今最在意的就是祖母,明明知道,她只有祖母了!

可,他却用祖母来威胁她!

若她不戴,他要去跟祖母说什么?

说她昨日又落了水?

还是说明王是个残废,她嫁给明王后只会等来水深火热的生活?

不管是哪件事,祖母若是知道了,必定又会伤心难受……

他明知道祖母身子不好的!

眼看着乔念愣在原地没动,萧衡嘴角倒是掠起了一抹冷笑,“乔姑娘此番是要去面见德贵妃吧?那这串耳坠子戴着,正好。”

正好能让明王看见!


乔念其实明白明王的意思。

他们二人的婚姻是建立在与侯府的联结之上。

林烨是侯府日后的继承人,若是她与林烨闹得太难看,对于明王而言也不会是件好事。

只是乔念看着他们实在是无法摆出好脸色来,便只能转过了身去,重新看向湖面。

其实今日除却林家跟萧家的两对兄妹之外,还有些其他的千金少爷,就比如那位与萧清暖关系极好的兵部尚书府的二小姐宋柏萱也在。

这些人今日都是给了明王的面子才会来的。

说得好听,是春日踏青。

可说白了,无非就是明王想借着人多来缓和乔念与林烨的关系。

可明明之前明王还曾为了她重伤林烨……

望着那粼粼的湖面,乔念的心底涌起了一丝寒意。

少爷千金们上前来给明王行了礼,只是今日说好的是游玩踏青,不必在意礼数,是以他们行礼也并不是很规矩。

萧清暖给明王见了礼后便直直地看向了乔念,她打量着乔念的侧脸,见她毫无反应,忍不住冷声开口,“乔姑娘怎么不转过来?该不会是还未与明王成亲就开始摆起明王妃的架子了吧?”

她本意是想讽刺乔念。

可谁知,乔念依旧看都没看她一眼,“你若现在就想给我行王妃的见礼,我也受得起。”

“你!”萧清暖下意识就想动怒,可余光看了眼一旁的明王,到底还是忍下来了。

今日来之前,父兄都交代过了,叫她不可生事。

倒是那位宋柏萱姑娘笑着扯了扯萧清暖的衣袖,道,“乔姑娘一看就是还在生林姑娘的气,咱们莫要在这儿凑热闹,去那边逛逛吧!”

说着,便要拉着萧清暖到别出去。

其实其他的千金少爷们行完礼后也都已经走开了,只是视线仍旧时不时地往这儿看,显然都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才来的。

萧清暖原本倒也不想生事儿,可宋柏萱这样一说,她便不乐意了,“她生什么气?将人打得连都红肿了快半个月,这会儿都没消下去呢!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好了暖暖……”一旁的林鸢终于是开了口,声音小小的,“你别说了……”

“鸢儿!”萧清暖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这样唤了一声后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冲着乔念看了一眼,方才继续冲着林鸢道,“我说嫂子!你也太好欺负了!”

一声嫂子,直接让林鸢脸颊通红。

萧衡站在一旁,眉心不自觉地微微一拧,下意识地便去看乔念的脸色。

可,乔念那一双眸子还是只盯着湖面,看都不看她们一眼。

她不在乎?

萧衡的眉心皱得更紧了。

想到那日乔念曾与他说的那番话,他心中的那股子恼意便又升起。

负于身后的手不自觉就握了拳。

林鸢原本被萧清暖那声称呼给叫得心花怒放,却在察觉到萧衡的视线一直落在乔念身上时,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冲着萧清暖摇了摇头,“不要说了。”

可林鸢越是这样不让她说话,萧清暖便越是气不过。

她看向乔念,“好,我今日也不想惹事的,只是难得大伙儿都在,我有一句话想问乔姑娘。”

乔念心头暗暗叹息。

好好的风景,全被这呱噪声给搅了。

眼见着乔念依旧不搭理她,萧清暖更气了。

就像是自己用尽了全力的拳头尽数都砸在了棉花上,那种无力感让她心中的怒意被骤然放大。

当下便是扬了声,质问道,“敢问乔姑娘对我阿兄到底存着什么心思?为何明明已经与明王有了婚约,也明明知道我阿兄要娶的是鸢儿,你却还是三番五次的往我阿兄的怀里扑?”

话音落下,众人几乎都惊呆了。

那些一直在不远处等着看热闹的少爷千金们也都一个个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乔念猛地转头看向萧清暖,眸中透着狠厉的警告。

可萧清暖却还是那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下巴微扬,“乔姑娘也不必觉得惊讶,这些都是鸢儿亲眼看到的,你那日故意支开了鸢儿,结果她刚走你就往我阿兄怀里钻,还有那日在春山街,你也是……”

“哎呀,小心!”

突然而来的一声惊呼,打断了萧清暖的话。

随之而来的是一大壶水,尽数都泼在了萧清暖的脸上。

“啊!”萧清暖一声尖叫,当即指着凝霜喝骂,“你这贱婢,竟敢泼我!”

凝霜一脸无辜,忙往乔念的身后躲,“不是的不是的,奴婢只是差点绊了一跤,不小心泼到的!”

可乔念却看到,凝霜那张无辜的脸上勾起的狡黠。

这丫头就是故意的!

她心头暗笑,脸上却依旧是面无表情,冷冷盯着萧清暖,“我丫鬟不小心泼了你,你非说她是故意,就如那日我不小心被绊了一跤,得萧将军出手相救,你却非要说我是故意往萧将军怀里扑。萧姑娘,你好歹也是个大家闺秀,总这样信口雌黄,搬弄是非,也不知日后哪家有这样的福气能娶了你!”

闻言,萧清暖脸色骤然一红,一双眼下意识地看了一旁的林烨一眼。

就这么一眼,乔念便全看明白了。

她从前倒是不曾看出来萧清暖竟然对林烨有意思。

只是这二人,一个癫公一个癫婆,倒也算是天生一对!

她心头发笑,脸上也露出了几分讥讽。

可看着萧清暖吃了瘪,林鸢终于是忍不住了,“姐姐也莫要这样侮辱暖暖,她只是替我抱不平罢了!”

林鸢说着,便是走到了萧清暖的面前,拿出帕子来给萧清暖擦着脸。

约莫是想到那日自己看到的情景,心中不忿,便又开了口,“就算那日在春山街是暖暖冤枉了姐姐,可前几日呢?我是亲眼看到姐姐你……”

她的话并未说话,像是在顾忌着什么。

可这话说不说完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

而一直不曾开口的林烨也终于想起了那日林鸢重新来到祠堂时的样子,当即便是沉了眉,看向乔念的眼神带着几分厌恶,“怪不得那日鸢儿的眼睛这样红,念念,你怎么可以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

一时间,众人的那满是嘲讽与责备的目光纷纷看向乔念。

可乔念却是被气笑了,她扫了面前这几人一眼,忽就反问,“萧将军是何等身手,他不想碰的人便是连衣角都沾不上。你们这样说,岂不是证明萧将军对我还存着不该存的心思?”


而另一边,乔念丝毫没有理会林烨到底跟林夫人说了些什么。

她急着去看老夫人。

比起昨日,老夫人的情况好了不少,乔念来时,老夫人正在苏嬷嬷的服侍下喝着药。

那药应该是极苦的,老夫人喝得五官都皱了起来,可一见到乔念,她便特意舒展开笑意,“念念来啦!”

“祖母。”乔念行了礼上前,坐到了老夫人的床边,“祖母今日感觉如何?”

“好些了。”老夫人笑着,温柔地伸手轻抚乔念的脸颊,“可是吓坏了?”

乔念连连摇头,“祖母没事就好。”

看着她眼圈发红的样子,老夫人当真是心疼,却又想到了昨夜林夫人来说的那番话,便是问道,“你这是刚从宫里回来?”

乔念没想到老夫人居然也知道这件事,微微一愣,沉默着点了点头。

却听老夫人道,“你不必顾虑其他,若你不愿意,别说是明王,就算是德贵妃亲自来了,祖母也能帮你拦着。”

祖母自然是什么都向着她的。

乔念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看着老夫人微微摇了摇头,“以孙女如今的情况,能嫁给明王已是莫大的福气,祖母不必担心,孙女是愿意的。”

“你是真的愿意才好!”老夫人长叹了一口气,“祖母就怕你是想哄着祖母高兴才急匆匆地找个人嫁了,念念,这可是终身大事,马虎不得的!”

整个侯府里,只有老夫人会将她的婚事真的当成一间大事。

乔念忍不住扑进了老夫人的怀里,紧紧抱着老夫人,“祖母放心,念念是真的愿意的。”

只要能让祖母开开心心的,不再为她的事情而烦忧,她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余下的几日,乔念每日都会陪着老夫人。

在她的陪伴之下,老夫人整日都是开开心心的,连精神都好了许多。

而林烨也真的没再来找过乔念。

乔念觉得,若接下来的每一日都是如此就好了。

偏偏天不遂人愿。

初八那日一早,乔念连早膳都还没吃完就听凝霜不情不愿地来禀报,“小姐,二小姐又来了。”

一个‘又’字,可见凝霜如今有多不待见林鸢。

乔念也皱了眉,还不等开口就听凝霜道,“奴婢已经跟二小姐说过了,我们芳荷苑外头的荷花池水深危险,让她有事就跟奴婢说,可她非说要见到小姐才行。”

水深危险这四个字,应该是凝霜故意讽刺林鸢的。

乔念忍不住微微叹息了一声,“她到底是这侯府嫡亲的小姐,你上回也瞧见了我如今在这府里是个什么地位,你若真惹恼了她,我是护不住你的。”

可听着乔念这番话,凝霜反倒是一脸高兴,“小姐要护我?那小姐这是真心接纳我了?”

这丫头!

乔念不知该如何回答。

只想着,就算她是林烨的人,可能在关键时刻护着自己也十分难得了。

护着她的,她都会回以真诚。

是以眼下看着凝霜半点都抓不住重点的模样,乔念还是松了口,“让她进来吧!”

“好!小姐放心,我一定紧紧跟着二小姐,免得她又一不小心落了水!嘻嘻!”凝霜嬉笑着就出了门去,看上去果然是一点都没将她的话给听进去。

乔念无奈叹息了一声,这才收拾了一下去见了林鸢。

不多久,凝霜便跟着林鸢进来了。

眼看着凝霜果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林鸢,乔念差点笑出声来。

林鸢进了屋边给乔念行了礼,看着乔念嘴角那一抹笑意,还以为乔念今日心情颇好,来之前的忐忑顿时便放下了不少。

她冲着乔念笑道,“我一早就来,没有叨扰了姐姐吧?”

乔念一愣,实在不明白林鸢这是来的哪一出,便微微叹了一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邀姐姐一起去法华寺的。”

林鸢看上去兴致颇高。

乔念也忽然就想起了今日是正月初八,也是法华寺的圣节。

传言,圣节当日只要在佛前诚心请愿,不论是求什么,都会很灵验。

往年,每次圣节她都会去法华寺,一来是求家人平安顺遂,二来自是为了见萧衡。

如今时隔三年不曾去过,她自然也不想求什么家人平安,更不想见萧衡。

可,为了老夫人倒是能去一趟。

求菩萨保佑老夫人可以再开心快活地多过几年。

只是,圣节一年只此一次,所以今日去法华寺的达官贵人不少,自然也会遇到那些从前就认识的各家闺秀们。

她如今的身份已经不可与往日相比,去了怕是会遭来不少闲言碎语。

但,一点点的闲言碎语跟老夫人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几乎没有犹豫多久,乔念便答应了,“好,我去准备一下。”

既然是要去寺庙求神,自然不能两手空空。

谁知林鸢却道,“姐姐不必再准备什么,需要的东西我都已经备齐了。”

说着,林鸢居然就上前来,亲昵地挽住了乔念的胳膊。

在她看来,乔念今日肯答应陪她去法华寺就证明她们的关系已经破冰,加上乔念即将成为王妃,她也不必再担心萧衡会对乔念还存有什么心思,心情自然更加高兴,以至于十分自然地就凑了上来。

可,乔念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有些不适应林鸢如此亲昵的态度,当即皱了眉,而后略显强硬的抽回了手,“我可以自己走。”

厌恶两个字就差被她写在脸上了。

林鸢一愣,没想到乔念的态度变化得这样快,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姐姐……”

那委屈的样子,真就像是被谁给欺负了似的。

乔念很是无奈,生怕会被麻烦找上门,只得再次开口,“我不习惯别人靠我太近。”

林鸢这才点了点头,“我明白的,姐姐如今的境遇都是我造成的,心中会对我有抵触也是应该的。只是……”

林鸢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方才又开口,“只是娘真的很心疼姐姐,姐姐以后还是不要惹娘生气了,娘为了你的事整日茶饭不思,人也瘦了一大圈了。姐姐,你心中有什么怒意,都冲我来就好,别再欺负娘了!”


这一幕,恰好被还在一步三回头的林鸢瞧见了。

她顿时瞪大了眼,不知道萧衡跟乔念为何突然就抱在一起了!

脑海中忽然就响起了萧清暖的声音。

她说,乔念就是故意要勾引萧衡的……

所以,方才乔念让她去祠堂跪着,就是为了支开她,好勾引衡哥哥?

她心中无比慌乱,她想冲过去质问他们二人,可……

她却又很害怕。

春山街上的萧衡说的那句话犹在耳边回响,她多少是知道衡哥哥是什么心思的,她怕自己冲上去的质问会像极了话本里那些不被爱的原配。

她怕萧衡会站在乔念的身边,会像方才护着自己一样护着乔念。

若真是那样,那她跟乔念在萧衡心里的位置岂不就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她不要那样!

她允许萧衡心里会有乔念的位置,可,她要占最多最大的那一份!

于是,她立刻收回了自己的视线,任由滚烫的泪水模糊了这一切。

一旁的小翠忍不住担心道,“小姐,不如我们去找老爷跟夫人吧!若是他们知道大小姐如此不知廉耻,往萧将军的怀里扑,定是会责罚大小姐的!”

可谁知,林鸢却是低低斥责了一声,“你是嫌我与姐姐的关系太好了吗?她已经那样记恨我了……”

“可是……”小翠还想说什么,却被林鸢打断了,“行了,陪我去祠堂吧!”

说罢,她便大步离去,再不敢回头看一眼。

但倘若她能回头,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便也能瞧见乔念是如何将萧衡推开,又如何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的。

那样子,当真是将萧衡当成了洪水猛兽一般。

以至于,萧衡原本搂抱着乔念的手都还未来得及收回来,就这么怔愣着看她。

明明从前她最喜欢粘着他,若是有能贴上来的机会,她必定不会放过。

可现在……

当真是因为已经许了人,所以对他保持距离了?

思及此,萧衡的眸中透出了几许不悦!

乔念最是了解萧衡,他这样的表情她也最是熟悉了。

可明明从前让她离远点的人不是他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萧衡那双染着愤怒的眸子,不自觉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可这一步却像是刺激到了萧衡的最后一个神经。

他眉尾轻轻一挑,而后朝着乔念走了过来。

他的步伐不快,但每一步都带着令人恐惧的危险。

乔念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见萧衡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乔念太清楚萧衡的这个神情意味着什么了。

她更加知道,眼前这位封狼居胥,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远没有看上去的那般正人君子。

她是亲眼见过萧衡将欺辱他母亲的姨娘逼得跳了井的。

那时候,萧衡就是这样的神情。

虽然后来那位姨娘还是被人救了上来,却是一辈子都不敢再在萧衡母亲的面前出现。

而现在,萧衡正用那样的神情看着自己。

乔念心中的惧意涌起,就连退后的步伐都有些乱了。

凝霜似是看出了不妙,挡了上来,“萧将军,我家小姐昨日才受了重伤,身子还虚着,受不了刺激的。”

萧衡的视线被凝霜吸引,终于从乔念的脸上移开。

“你算个什么东西?”

他冷声问询,轻飘飘的声音却如巨石,轻易就将凝霜击退。

凝霜竟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生怕自己多说一句,就会被萧衡割了舌头。

只想着,这里好歹是侯府,这萧将军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对她家小姐动手吧?

萧衡便又重新看向了乔念,脑海中那张曾经见到他便止不住欢喜的面孔与现在这张带着惧意的面孔渐渐融合在了一起。

心中一股怪异的感觉无端升起,越来越浓。

他沉了眉,低声质问,“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他似乎是想用这样威胁式的问题来找回他在她身上的主动权。

却不想,乔念站在了原地,没动。

她不明白此刻萧衡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答案。

“萧将军不必过来,我也不会过去,眼下的距离便是你我从今往后最好的距离。”

哪怕她知道萧衡在生气,哪怕她清楚眼下的萧衡很危险,哪怕她心里对他有些畏惧。

可这句话,她还是要说。

这样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不算特别近,也不算特别远,是可以让他们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又不至于越界的距离。

她,绝不可能越界。

他也不行!

萧衡自然听出了乔念的言下之意,当即便是沉声一笑,“乔姑娘以为萧某是想要做什么?”

这笑声里带着几许嘲讽,似乎是在嘲笑着乔念的自作多情。

乔念一时有些窘迫。

是啊,他能对她做什么呢?

她那样爱他,追逐着他的时候,他都不曾多看她一眼,如今他又怎么可能对她做什么呢?

一股莫名的酸痛在心口蔓延,乔念咬了咬唇,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对着萧衡欠身行了礼,这才又转身朝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熟料,他的声音却再次传来,“念念。”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气,恍惚间,乔念还以为自己是回到了三年前。

可,三年前好吗?

不,一点儿也不好。

三年前她永远都只会将萧衡摆在第一位,为了他的一个眼神,她连为自己辩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她讨厌三年前的自己!

可乔念还是被这一声唤给逼停了脚步,她站在原地,背对着他,没有回过身的勇气。

只听身后,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微哑,“明王并非良人,你不能嫁给他。”

哪怕如今赐婚的圣旨以下,他还是忍不住要劝她。

约莫,是为了从前的情分吧!

可乔念听着,只觉得可笑。

她知道萧衡一定能够看出这门婚事的蹊跷,也一定知道这一切根本由不得她来做主。

所以这些话,有什么用呢?

她依旧没有转身看向萧衡,只是淡淡回了一句,“好啊,若是萧将军能悔婚不娶,我便不嫁。”

说完这话,她便大步离去,再也没有停留。

因为她知道,萧衡不可能悔婚,她也不可能不嫁。

她与他,终究只会成为陌路……

因为没有回头,乔念自然也没有看见,萧衡看着她离去时的眼神里,汹涌着一股难言的欲望…


乔念终于见到了老夫人。

她来时,老夫人恰好刚喝过药,整个人都有气无力地靠坐在床头,直到听苏嬷嬷说乔念来了,老夫人方才像是有了气力一般,坐起了身子来。

“祖母!”乔念快步走了上去。

来之前她跟自己说好了,见到祖母决不能掉眼泪,平白惹了祖母不开心。

可这会儿看着祖母这样消瘦虚弱的样子,她的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这才多少时间呀!

祖母跟她刚回来侯府时相比俨然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脸上毫无气色不说,整个人都还透着一股子行将就木的感觉。

乔念只看老夫人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掉了。

老夫人却是扬着笑,抬手替乔念拭泪,“我的好姑娘,受苦了……”

老夫人不知道乔念被林夫人砸了脑袋的事儿,这会儿说的是林烨害了她的事儿。

乔念为了安抚老夫人,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孙女儿逃出来了,孙女儿厉害着呢!”

“好,好!”老夫人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我的念念自然是最厉害的!定不会被那些宵小害了去!”

老夫人说自己唯一的亲孙子是宵小。

乔念心下一动,忍不住糯糯地唤了一声,“祖母……”

似乎只要这样唤上一声,她所受的那些委屈便不算是委屈了。

老夫人心疼地抚着乔念的脸颊,“祖母知道你是担心祖母才会瞒着不说,也知道你是为了祖母才会放弃去状告你阿兄。可是念念,在祖母的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你若想要做什么,就尽管去做!祖母只愿念念能平安顺遂,旁的,一概都不在意!”

乔念有些惊讶地看着老夫人,她原以为老夫人为了这侯府唯一的男丁,定是会说些安抚劝慰她的话的。

不同于林侯爷跟林夫人,这些话老夫人便是真的说了,她也绝不会怨老夫人,因为她明白老夫人的难处,也知道老夫人的顾虑。

只是万万没想到,老夫人竟还是义无反顾地站在了她的身边。

哪怕,她的对面是侯府唯一的男丁,甚至是整个侯府……

嘴角不自觉就瘪了起来,乔念一把抱住了老夫人,连日来所受的委屈一下子都迸发了出来,却又在老夫人的怀抱里一一化开。

她想,她的祖母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祖母。

也是这世上,她最爱最爱的人!

余下的日子,乔念除了在芳荷苑修养之外,就是去看望祖母,还跟府医学了几招,时常替祖母按摩。

至于林烨跟林鸢的消息,底下的人都很识相的不曾在她面前谈论过一次。

就连林侯爷跟林夫人的消息都很少提及。

日子清净得就好似这偌大的侯府里只有她跟老夫人似的。

直到这一日,明王的信笺再次送到了她面前。

凝霜将信递给了乔念,“小姐,奴婢仔细看过了,信没被拆过。听说是侯爷吩咐的,日后小姐的信都不许拆。”

乔念接过信,看了眼完好的信封,这才将信拆开。

又是约她见面的。

对于上回的约见事件,虽然说到底并不是明王的错,却是实实在在给她带来了一丝阴影,她是真的不愿去赴约的。

但想着自己自那之后不曾与明王见过面,对方站在自己未婚夫的立场,会担心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去似乎又有些不近人情。

正犹豫着,就听凝霜道,“小姐,快开春了,您一直待在芳荷苑里也不是个事儿,不如就出去逛逛,散散心也好!”

是啊,整日在这芳荷苑里,清净是清净,却也的确是憋闷得紧。

于是,点头应下了。

明王约她在城东的明湖旁见面。

今个儿天气好,没什么风,日后照在身上,竟还有意思暖意。

看着那波光粼粼的湖面,还有岸边那星星点点的绿,乔念想着,的确是快开春了。

“小姐,王爷来了。”凝霜轻声唤着。

乔念这才转过身来,便见明王的马车正从远处缓缓而来。

不多时,马车就在湖边停下。

只见明王从车上一跃而下,随即便是快步朝着乔念走了过来,步子很是焦急。

乔念被他这副样子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生怕明王快步冲过来之后就会一把将她抱住。

但好在,明王算是克制住了。

“前几日的事我都听说了,如何?伤可还疼?”

明王的语气很是担忧,声音却温柔得紧。

那双如水般的眸子盯着她,似是要将她化开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乔念差点以为明王是真的关心自己。

可他们的关系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所以他的关心又怎么可能是真的?

乔念心中有数,便是缓缓欠身行了礼,方才开口,“养了几日已经无碍,多谢王爷关心。”

明王将她的态度看在眼里。

虽是规规矩矩,找不到错漏之处,可她浑身上下都对他透着一股子冷漠与疏离。

哪怕,父皇已经赐婚,他们的婚期也已经提上日程。

可她对他,仍旧保持着以往的态度。

远不及,她与萧衡的亲近。

想到这儿,明王原本温柔的眸中闪过一丝阴郁。

却是不等他再开口,不远处便相继有几辆马车朝着这儿驶来。

乔念也被吸引看了过去,就见那几辆马车都停在了明王的马车后边,年轻的男男女女相继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看到那些人,乔念原本还没什么波澜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几日在府里都不曾相见,出来散心反倒是碰到这些个晦气的东西了!

除却林家兄妹之外,那萧家的两兄妹也来了!

眼见着乔念脸上的不悦如此明显,明王却是柔声笑道,“你别生气,是本王让他们来的,今日风和日丽,本王想着,这或许是你们之间和解的好日子。”

话说到这儿,明王又特意压下了声音,道,“总归日后是要跟本王去菰城的,也必要与他们闹得太僵是不是?”


另一边,乔念扶着老夫人刚回房,老夫人就发了病。

正如林夫人所言,老夫人的身子的确大不如从前了。

今日虽然已经有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还是太过激动了,躺下后便直喘粗气。

好在伺候老夫人的苏嬷嬷早有预料,唤了府医在老夫人的屋外守着,待老夫人躺下后便施针推拿,一炷香后,老夫人方才算是缓了过来。

过程算不上有多惊险,可乔念站在一旁还是被惊得有些手足无措。

看到乔念脸上的惊慌,老夫人靠坐在床头,朝着她招了招手。

乔念鼻子有些发红,又怕自己情绪激动之下会惹了老夫人再次犯病,便强忍着眸中的眼泪走到了老夫人的床边。

“吓坏了?”老夫人笑得一脸和煦。

乔念吸了吸鼻子,紧紧抓住了老夫人的手,“祖母答应过念念要长命百岁的。”

她只剩下祖母了。

老夫人温柔地看着乔念,“祖母也想长命百岁,永远护着念念……”

可,她显然是护不了多久了。

想到这儿,老夫人忽然就问道,“念念,祖母为你寻一门亲事可好?”

在她身子还算健朗,能在这侯府还说得上几句话的时候给念念寻一门好亲事,如此,才算是护了她一生。

乔念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却还是摇了摇头,垂下了眸子,“念念只想守着祖母。”

这三年,让她看清了太多的东西。

哪怕是陪了自己十五年的至亲都能在一夕之间抛弃了她,她又如何能将自己的一生指望给一个陌生的,所谓的夫君呢?

她想着,此生就只陪着祖母,等祖母仙逝之后她就搬出侯府去,哪怕从此守青灯伴古佛也好过跟这侯府里的其他人纠缠不清。

老夫人知晓乔念自幼就是个倔脾气,她不愿的事儿没人能劝得了她,当下也只能微微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乔念又陪了老夫人一会儿,待老夫人睡下了方才离去。

谁知她刚回芳荷苑不久,便听凝霜来禀报,“小姐,二小姐来看您了。”

林鸢?

乔念眉心微微拧起,不等开口便听凝霜又道,“二小姐是一个人来的。”

听到这话,乔念却又笑了,“她让你这样说的?”

凝霜眨巴着那双无辜的眼眸,点了点头,随即又道,“小姐若是不愿见,奴婢这就去回绝了她。”

瞧,就连一个丫鬟都知道她不愿见林鸢。

可她林鸢居然不知道。

还特意让凝霜告诉她,当初那个冤枉她打碎了琉璃碗的丫鬟没跟来。

真是让人发笑。

当年冤枉了她的人是林鸢的丫鬟没错,可打碎了琉璃碗却不敢承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丫鬟冤枉她却缩在一旁一言不发,默认让她顶罪的人可是林鸢啊!

所以乔念想不明白,林鸢到底凭什么会觉得,她会见她?

当下便是冷声道,“就说我睡下了。”

“是!”凝霜应声便出了门去,好一会儿方才回来。

表情有些恹恹的,像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开口,“小姐,二小姐说她今日是特意来给你赔罪的,你若是不见她,她就会一直站在外头不走,奴婢看这天,是快要落雪了。”

其实凝霜也不知道这二小姐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非要见她家小姐。

但二小姐毕竟是侯府的掌上明珠,若真在外头淋了雪,也不知府里人会传出什么闲话来。

对她家小姐不好。

乔念眉头微拧,暗暗叹了一声,终于还是有些心累地开了口,“那你让她进来吧!”

“是。”凝霜应声离去,不多久,林鸢便进了来。

此时乔念正坐在外间的茶几旁给自己的手背擦着治冻疮的药膏。

林鸢一眼就看到了乔念那双五指青紫的手,心头不禁咯噔了一下。

随即便是上前来欠身行了礼,“鸢儿给姐姐请安。”

乔念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道,“坐。”

声音轻柔,却透着一股子的冷戾。

林鸢没坐,反倒是走上前来,“鸢儿给姐姐擦药。”

说话间,她便拿起了茶几上的药膏,作势要往乔念的手背上抹去。

可乔念却将手藏进了衣袖之中。

也终于是抬头看向林鸢,嘴角勾着一抹淡淡的嘲讽,“天寒地冻,林小姐不在自己屋里待着,来我这儿做什么?”

约莫是乔念冰冷的态度让林鸢觉得有些委屈,她双眸微微泛出了几分红润,就这么站在原地,声音轻轻的,“鸢儿是来给姐姐赔罪的,当年的事都是鸢儿的错,若不是鸢儿打碎了琉璃碗,姐姐也不会遭了这么多罪!姐姐要打要骂鸢儿都绝无怨言,只要姐姐能消了气就好。”

林鸢那副样子,像是恨不得给她跪下了一样。

还真是言真意切。

可乔念却只是冷眼看着,待她说完方才问了一句,“你觉得,你当年只是错在打碎了琉璃碗?”

一句话便是将林鸢给噎住了。

乔念缓缓站起,朝着门边走去,看着那早已冰冻的荷花池上伫立着几根孤零零的残枝,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瞬间钻入肺腑,只让她整个人的气场都阴冷下来几分。

“你才是侯府的嫡女,前头十五年,是我抢了你的荣华富贵,所以我知道侯爷跟夫人应该要疼你,小侯爷应该要护你,就连我最喜欢的落梅院也本该就是你的。林鸢,当年你回来后,我对你是有愧疚的。”

“我想过要回我亲生爹娘那儿去,是侯爷说我亲生爹娘皆已离世,让我安心留在府里。对此,我很感激,也暗暗发誓以后要与你好好相处,纵然心中会有落差,可……”

话说到这儿,乔念转过了身来看向林鸢,“你扪心自问,我可曾害过你?”

林鸢一双眼通红,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泪来似的。

有这么一瞬间,乔念觉得有些无力。

若是被这侯府的其他人瞧见,只怕又要冤枉是她欺负了她。

当年,林烨不正是因为林鸢的这副样子,才一脚将她踹下了小楼吗?

可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过。

心中发寒,乔念冷眼看着那朵将要落泪的小白花,声音越发冷硬,“可你为何要害我?!”


约莫萧衡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的情意汹涌得太明显了,哪怕林鸢此刻只是站在他的身侧,并不能直视他的双眼,却也能明明白白地看出他内心的渴望。

对乔念的渴望!

她慌了。

她终于明白,原来萧衡心里真的是有乔念的!

那,她呢?

她又算什么?

心底的委屈涌起,林鸢忙是低下了头,任凭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地面上。

不料,一块帕子忽然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是萧衡的帕子。

林鸢心头微颤,伸手接过。

就听萧衡淡淡道了声,“走吧。”便是径自往前走去。

林鸢拿着帕子站在原地,看着萧衡那抹高大的背影,心中又涌起了另一种想法。

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萧衡曾经与乔念定下了那么久的婚约,心里会有乔念的位置也是正常的。

否则,他岂不就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了?

可他跟乔念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皇上已经赐婚,萧衡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可能跟皇帝的儿子抢女人。

所以,他跟乔念是没可能的。

他要娶的人,始终是自己!

就如同这块帕子,最终都是被她握在手里的,这就够了。

这样想着,林鸢竟是自己将自己给劝好了。

当下便是吸了吸鼻子,将帕子藏进了衣袖中,这才快步跟了上去,“衡哥哥,等等我。”

她扬声唤着,是一贯的柔弱。

只是萧衡的步子并未停下,还是那样不快不慢地前行着。

林鸢加快脚步,倒也很快就跟上了。

今日的元宵花灯比起往年似乎都要热闹些,街边摊位上的商品也比往年要新奇。

哪怕是林鸢也忍不住在一个摊位前站定了脚步,“衡哥哥,你看这面具多别致。”

林鸢双手捧起一个面具在萧衡的面前晃了晃。

萧衡微愣,忽然想起方才乔念脸上带着的就是与之一模一样的面具,只是后来那面具落在了地上,被来往行人不知踢到哪里去了。

他不自觉地伸手,将面具拿了过来。

林鸢以为他喜欢,便拿起另外一款男式的,对着萧衡晃了晃,“衡哥哥,你看这个面具像不像你?”

面具上的戏剧脸谱俊朗不凡,眉眼凌厉,一看就是个武将。

倒还真与他有那么一点神似。

正看得出神,便听摊位的老板笑着介绍到,“爷手中的面具与夫人手中的面具乃是一对儿!”

闻言,林鸢一下子就红了脸,连着手中的面具都有些拿不住了,满是羞涩。

可她并未解释,而是时不时地抬眸看向萧衡,想看萧衡是什么反应。

却见,萧衡的注意力只放在了那两张面具上。

听了摊主那样说,他便将林鸢手中的面具也拿了过来,将两张面具放在了一起。

嘴角也不禁浮现出一抹幽深的笑来。

一对儿……吗?

“小姐,您看,是萧将军跟二小姐!”

福来茶馆的二楼雅间内,凝霜倚在窗边,楼下人群来来往往,唯独萧衡最是惹眼,是以凝霜一下子就看见了。

乔念坐在桌前,明王还未到,所以此刻的包间内只有她跟凝霜。

听着凝霜的声音,乔念便也往楼下看去,只一眼就瞧见了萧衡跟他身旁的林鸢。

看着林鸢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委屈跟眼泪,反倒是满脸欢喜,乔念心头不禁冷哼。

也不知林鸢那副样子就是特意做给她看的,还是萧衡用了什么法子在这样断的时间内将人给哄好了!

不过,都与她无关就是。

正想着,雅间的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

凝霜忙是站到了乔念的身后,而乔念也跟着站起身来,下意识便要行礼。

可,见到来人,乔念的动作却是顿住了。

不是明王。

而是两名五大三粗的男人。

看身型,应该都是习武之人。

乔念当即沉下脸来,“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我乃是……”

“侯府的大小姐嘛!”对方忽然开口接了话。

乔念心头便越发沉了。

原本以为这二人只是走错了房间的登徒子,可眼下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但,分明是明王约她在此见面的!

“你们是明王的人?”

她抱着心中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谁知两个男人却是相视一笑,而后看向乔念,“大小姐莫怪,我们兄弟二人也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已。”

不是明王派来的!

乔念的心沉到了谷底,身后的凝霜却突然蹿了出来,一下就扑在了一个男人的身上,“小姐快跑!”

乔念一惊,却不等她有任何反应,凝霜就被那男人一把推飞了出去。

太轻易了,轻易得就像凝霜不是个人,而是只小兔子似得,推得毫不费力。

凝霜重重摔在了地上,脑袋磕到了墙面,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茶馆外头依旧人声鼎沸,这小小雅间内的动静并没有惹来任何人的关注。

乔念想,哪怕此刻她冲着窗外喊救命,怕也是没人能听见。

就算听见,凭着那两个男人的身手,不等街上的人看见她,就该是将她制服了。

可她背上的伤还未痊愈呢!

退一万步而言,她就算凭着自己的身手从这两个男人的手中顺利逃脱,那凝霜怎么办?

所有的思虑就在一瞬间,乔念咬了咬后槽牙,这才道,“你们无非是为了求财而已,对方给了你们多少银子?我出双倍。”

谁知,她的话只惹来了对方的嘲笑,“双倍?你不过就是侯府一个可有可无的养女罢了,能出得起两千两?”

也就是说,这幕后的人足足给了这二人一千两!

竟是与她有这样大的深仇大恨吗!

乔念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抽搐着。

交握于身前的双手正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背,只期望用这样的疼痛能让自己保持住冷静。

不能慌,她越慌对方就会越开心!

当下便是扯起了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云淡风轻,“看来两位有所不知,前段时日皇上将我赐婚于明王,并且赐下许多金银财宝,区区两千两而已,只要你们能放过我,我可以给你们三千两。”

那些赏赐,远没有三千两,但此刻乔念表现出来的样子,仿佛皇上赐了她上万两似的!

那二人似乎也有些心动了,相互看了一眼,可思考过后却道,“我们兄弟二人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断没有收两头的道理!”

所以今日,乔念在劫难逃!


靖国,腊月二十八。

正是天寒地冻的日子。

乔念洗完上午的最后一件衣裳,还没来得及擦干早已冻得青紫麻木的手便听浣衣局的嬷嬷冲她唤道,“乔念,快,侯府来人接你了!”

她怔愣在原地。

侯府,多么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字。

她曾在侯府做了十五年的千金小姐,却在三年前被告知自己是个假的。

是当年接生的嬷嬷怀了私心,将自己的孩子与真的侯府千金调了包,又在临死前良心发现,说出了真相。

乔念清楚记得那一日侯爷夫妇与真千金林鸢相认时有多激动,她们相拥而泣,又哭又笑,而她站在一旁手足无措地看着,不明白自己唤了十五年的爹娘,怎么就突然不是自己的爹娘了。

许是看出了她的失落,林侯爷向她保证,说她依旧是侯府的千金,甚至还让林鸢唤她做姐姐,就连林夫人也说,他们还是会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去疼爱。

可,那一日他们亲眼看着林鸢打碎了公主的琉璃碗,看着林鸢的丫鬟将这罪过推到她身上,看着她被公主责骂,看着她被发配来这浣衣局为奴为婢,他们却只是护着林鸢站在一旁,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她便知道,她再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女儿了。

“乔念,还愣着做什么?别叫小侯爷等急了!”嬷嬷的催促声拉回了乔念的思绪。

她抬眸朝着浣衣局的门口看去,便见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外头,冬日的阳光带着一丝惨白,落在他的身上却仿佛染着一层荧光。

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乔念那颗许久都已经没有什么感觉的心猝不及防地抽痛了一下。

是林烨。

她唤了十五年的阿兄,曾为了她不远万里去往江南寻一颗举世难得的夜明珠,也曾为了林鸢将她从二层的小楼上推了下去。

时隔三年不见,那股消失了三年的委屈感竟突然涌了出来。

乔念深吸了一口气,将那股子委屈生生压了下去,面上始终无波无澜。

她朝着林烨走了过去,近到跟前方才跪地行了礼,声音淡淡,隐约透着几分疏离,“奴婢见过小侯爷。”

在来之前,林烨也曾想象过他们兄妹相见时的情景。

想着,按照她原本的性子,要么是扑进他怀里,一边撒娇一边哭诉着这些年来的委屈。要么是满心恨意,连见都不愿见他一面。

唯独没想到,她居然会如此平静地走到他跟前来,跪下。

这可是他宠了十五年的妹妹啊!

她的刁蛮任性,她的高傲都是他一手宠出来的。

怎么如今却……

林烨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撕扯了下,负于身后的手紧紧握起,喉间好似被一只手攥住,他深吸一口气方才开了口,“祖母思你心切,皇后娘娘念在她年迈的份上,特准你离开此地。”

说完这句,林烨自觉语气过于生硬了些,眉心拧了拧,便俯身上前将乔念扶起,刻意温柔道,“随阿兄回家吧!”

乔念低垂着的眼眸猛地颤动了两下。

随阿兄回家吧!

天知道这短短的六个字,她盼了多久。

初来浣衣局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日日夜夜都在盼着林烨能来接她回去。

可日复一日,盼望变成了失望,到如今她对于回候府之事早已不抱有任何幻想了。

没想到,他却来了。

她往后退开一步,不动声色地挣开林烨的手,欠身行礼,“奴婢多谢皇后娘娘恩典,多谢老夫人恩典。”

语气真诚,态度也很是恭敬,但那字字句句间透出来的陌生与疏远令得林烨心口越发难受。

他收回手,眉心拧成了一个结,语气莫名染上了几分气恼,“父亲从未剥去你的身份,你虽在浣衣局三年,但户籍依旧在侯府,你从不是什么奴婢。”

他自幼宠大的娇娇女,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奴什么婢?

可听着这话,乔念却只觉得讽刺。

三年来,她每日天不亮就得起来洗衣裳,洗到日落西山,洗到双手溃烂。

浣衣局里的管事嬷嬷动不动就对她非打即骂,她在这儿的身份便是连最低等的奴婢都不如。

身份?户籍?

有什么用?

眼见着乔念不说话,林烨只好深吸一口气,压下那股莫名的怒意,道,“府里什么都有,你也不必再去收拾什么,走吧,莫要叫祖母等急了。”

说罢,便是率先转身离去。

没走多久他便会回头,见乔念就那么不远不近地跟着,视线一直落在前方的路上,看都不看他一眼,想着从前她缠着自己撒娇的模样,心中的怒意便是怎么也压不住了。

以至于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乔念三年前被林烨推下小楼后,脚腕便落了旧疾,眼下自然是跟不上了,等来到宫门口时,林烨早已坐上了侯府的马车。

车夫是府里的老人了,认得乔念。

见乔念走来,便是行了礼,“老奴见过小姐。”

乔念欠身回了一礼,而后上了马车,坐在了车夫的身旁。

车夫有些惊讶,“小姐不进去坐?”

乔念摇了摇头,“不合规矩。”

话音方落,马车里突然伸出一只脚来,猛地将乔念踹到了地上。

林烨掀开车帘,怒意横生,“初见你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不愿回侯府就滚回你的浣衣局继续做奴婢去!”

乔念眉心紧拧,一张脸痛得失了色,她的脚腕怕是又扭到了。

却听林烨冷声质问道,“还是说,你觉得委屈,故意给我摆脸子呢?林念,你顶替鸢儿享了十五年的福,如今只是替她受了三年的罪罢了,有什么好委屈的?”

“既不肯坐车回府,那你就走回去,正好一路上也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有没有资格摆出这副做派给我看!也免得回府见到祖母后还是这一副半死不活的嘴脸,徒添晦气!”

林烨说罢,便是一把甩下了车帘,冲着车夫一声冷呵,“回府!”

车夫不敢不从,担忧地看了乔念一眼便驾车离去了。

看着远去的马车,乔念心中倒是没什么太多的情绪。

毕竟,她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被自己最亲最爱的人们抛弃过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挣扎着爬起,一瘸一拐地往侯府的方向走去。

却是没多久,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骨节分明的手指撩起车帘,一双眸子冷漠疏离,“林姑娘?”


林侯爷如何能不知道皇上这番话问得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下便是上前,跪地行礼,“启禀皇上,犬子生性冲动莽撞,佛门重地竟当众行凶,最终被明王责打乃是其咎由自取,还请皇上明鉴!”

言下之意,是不怪罪明王了。

事实上,林侯爷打从一开始也没想过要怪明王。

他林家如今是个什么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只是皇上听闻此事,特意将他与夫人一并召进宫来,当着他们的面就宣布要责打明王,一直就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

此刻,听到林侯爷这番话,皇上倒是满意的。

只是鼻尖一声轻哼,多少显出几分轻蔑来。

他转头冲着萧衡问道,“萧将军当时在场,你觉得如何呢?”

萧衡作揖行礼,黑沉的眸子深深看了乔念一眼,这才开口,“启禀皇上,虽此事乃乔姑娘言行无状引起,但小侯爷冲动是事实,明王的责罚太过也是事实。只如今明王已经受刑,小侯爷也是重伤在床,不如,此事就此揭过吧!”

闻言,皇上微微点了点头,“朕也有此意,林爱卿以为如何呢?”

“皇上英明!”林侯爷高呼万岁,皇上这才摆了摆手,“让明王进来!”

“是!”

殿外应了声。

可此刻明王哪里还能走,是被几个人抬进来的。

他们将明王放在了乔念的身旁,乔念看着背上已经血肉模糊的明王,哪怕知道这一切恐怕只是一出苦肉计而已,也不禁神色一慌,“王爷……”

听到乔念的声音,明王便转头看她,方才还一脸痛苦的脸上却瞬间勾起一抹极其温柔的笑来,“没事,一点儿都不疼。”

这一幕,不管看在谁的眼里都是一对苦命鸳鸯。

便是皇上都微微眯起了眼来。

却是不曾瞧见,站在大殿两旁的两名妇人很是默契地抬眸看向对方,心照不宣。

乔念跟明王都被送回了德贵妃的寝宫里,医女重新给乔念的伤上了药,待乔念包扎好想要去看看明王时却被告知明王已经睡下了。

可乔念却明白,这样重的伤,说是睡下,但只怕是晕过去了。

如此也好,若不然她当着明王的面还真不知有什么可说的。

德贵妃差了宫女送她出宫。

虽说,她是一点儿也不想回侯府的,可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传进祖母的耳朵里,她怕祖母担心,还是得抓紧回去报个平安才行。

领路的宫女在前头慢慢地走着,乔念便在后面慢慢跟着。

却在经过御花园旁边的那座假山时,一只大手忽然伸出,将乔念整个人都拉进了假山的山洞里。

不及乔念惊呼,那只大手便捂住了乔念的嘴。

熟悉的气息侵袭她的鼻腔,令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假山的山洞并不大,可萧衡的身形却格外高大,一个人便能占满了这山洞似的。

这会儿加上乔念,他便只能将她逼在角落里。

却是顾及她背上的伤,又伸手到她腰间,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

可如此一来,二人之间的距离太近了。

近到乔念一抬眸便能看清萧衡那长长的睫毛,近到若不是萧衡捂住了她的嘴,恐怕他们的唇就要碰上了。

她的心跳瞬间变乱了节奏。

乔念想,这一定是前头那十几年落下的旧疾,还未治愈。

而她眸中的慌乱也被萧衡尽收眼底。

却不知何故,这样的她让他格外心动。

可一想到大殿上她与明王那般亲昵的样子,他的妒火便又燃了起来,“时隔三年,怎么还是半点心眼子都没长?”

乔念那颗慌乱的心终于稍稍稳了下来,她用力推了推萧衡,可洞内空间有限,她再用力也是徒劳,便是能拉开了他捂着她嘴的手,恨恨瞪了他一眼,“萧将军掳我来此,就是为了说这事?”

萧衡眸色微沉,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别告诉我你没发现今日的事全是德贵妃设下的局?你背上的伤就算严重,也还不至于严重到跑几步就能渗出血来的地步!”

除非,她的伤一开始就根本没有处理。

可很显然乔念是知道的,重新包扎过的感觉与之前的相差太大了。

可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嗤之一笑,“难道连小侯爷打我的事儿,也全是德贵妃设下的局吗?”

如果是,那德贵妃的手段未免太过高明了些。

如果不是,那今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依旧是林烨!

见她如今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萧衡阴沉的眸色越发森冷,“明王并非良善之辈,德贵妃也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嫁给他,日后包你骨头都不剩!”

“那萧将军觉得,我该嫁给谁?”乔念反问,眼底渐渐浮现出浓烈的讥讽,“不嫁给明王,那我嫁给你,如何?”

她本意不过就是想给他难堪。

她知道萧衡不喜欢她,哪怕当年有婚约牵扯着二人,他对她也始终是冷冷淡淡的。

所以她接下来是想与萧衡说,既然不娶,就别多管闲事。

可谁曾想,萧衡那双眸子里竟透出几分威胁的气息,他并没有骂她不识好歹,痴人说梦,他只是沉默。

呼吸却越来越重。

乔念终于还是慌了。

她再次用力去推萧衡,哪怕根本无法推开,却也能让他尽量保持着那点本就危险的距离。

“明王是否为良善之辈不必萧将军操心,今日之后,皇上定会降旨赐婚,我与明王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

她如何会不知道今日这一出苦肉计是为了什么?

纵然侯府已经没落,但明王与侯府的联姻还是多少会让皇上忌惮。

但如若明王与小侯爷有了争执,而他要娶的又只是侯府的养女。

那在皇上看来,侯府于明王的助力便形同虚设。

所以,赐婚的圣旨恐怕明日就会送到侯府。

却不料,萧衡的眸子陡然便红了,“那你又觉得,我为何冒险将你拦在这儿?”

若不急,他大可离宫后再与她分析这些。

可……

他一刻也等不了。

只要她告诉他,她不愿嫁,他便能立刻去找皇上,拼尽所有也要将这桩婚事拦下来!

乔念从未见过这的萧衡。

在她的眼里,他从来都是平静淡漠的,正如他今日在寺庙内眼睁睁看着她被林烨虐打一样。

偶尔也会有温柔的时候,但大多都是对着林鸢。

可眼下,他却好似失了控。

那双猩红的眼眸藏着太多的情绪,叫她一时分不清,也理不清。

可,她还是那淡淡的一句,“与将军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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