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好似漫不经心,却又透着沉甸甸的威压,让本就低着头的人又将脑袋低了低。
“长本事了,裴清韵。”
沧云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虽知晓自家主子看在三老爷的份上不会真对二姑娘下狠手,但听着这话中寒意,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对二姑娘摇了摇头。
昨儿几人同在一处,主子并未对二姑娘掩饰他的心思,想来那位该是看了个明白。
可没承想二姑娘不但没帮着他们主子开口说话,转眼竟将自己弟弟推了过去,真是胆子比天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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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夜色又深了几许。
裴清韵还在瞧着陆宝珍绣香囊,刚觉得这配色过于深沉,想说上一句,她院里的丫鬟便在外头轻声请安。
“二姑娘,夫人叫您过去一趟呢。”
“这个时辰,母亲叫我作甚?”
“奴婢也不知,好像是夫人新得了两本册子,同京城的青年才俊有关。”
丫鬟低着头,犹豫了片刻后才道:“适才几位夫人都在老夫人院子里,也不知是不是听了二夫人的冷嘲热讽,夫人回院后便让人去寻了那东西,然后让奴婢来请您,还有四少爷,也没能躲过。”
裴清韵神色一垮,适才的愉悦彻底消了个干净。
“定是我那二伯母在拿我的亲事说嘴!”
她气冲冲地道:“也不知道她老盯着旁人作甚,自家后院那么多庶子庶女等着她操心,偏她手长,老是想伸到我们三房院里,有本事怎么不往大哥跟前伸!”
陆宝珍想劝上两句,可刚动了动唇,却发现她也早已被婚事困住,似乎未有开口的立场。
垂下眸子,她将手里的东西放回篓子里,而后握了握裴清韵的手。
陆宝珍的手不算纤细,但瞧着又白又软,可真要握上去,又能摸到她几处指尖因揉搓药材而磨出来的薄茧。
但裴清韵仍是很喜欢揉她的手心,像是在搓一团白面,甚是有趣。
“宝珍,适才我同你说的你好好想想,有我那二伯母搅浑水,估摸着我那四弟的婚事也会被提起来,但同别人结亲,怎么也比不上你我知根知底。”
陆宝珍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逃避没有用,既是下定了决心,就没得扭扭捏捏的必要。
“还有,我那二伯母......”
“二姑娘也在这呢!”
正说着,老夫人院里的嬷嬷来了这处,被人领了进来,“正好,老奴我就不必再往二姑娘那跑一趟。”
“欣嬷嬷。”
陆宝珍和裴清韵对视了一眼,一同迎了上去。
“可是老夫人有事吩咐?”
“宝珍姑娘放心,如今老夫人有您上心顾着,身子骨一日比一日硬朗,这烦心事都少了不少!”
欣嬷嬷笑得满脸喜气,“这一趟过来,是明日府中有家宴,老夫人特意让老奴来,请着宝珍姑娘明日一起。”
“家宴?”
两人皆是一愣。
陆宝珍是因觉自己身份不合适,而裴清韵却是惊讶这家宴来得如此突然。
“宝珍多谢老夫人记挂。”
陆宝珍先一步回过神,朝着来人笑了笑,“只是裴家家宴我就不去了,正好明儿该是个晴天,我在院子里晒晒药材,等后日,我再去老夫人那赖着用膳。”
“那怎么行,宝珍姑娘可是老夫人和大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请来的人!”
“大夫人?”
“是呢,我们府中大夫人,前些日子一直在礼佛未出关,如今时日一到,见大少爷打了胜仗回京,又听这段时日老夫人的身子都是宝珍姑娘您在照顾,说什么都要请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