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任飘萍玉芙蓉的玄幻奇幻小说《我,天下第一剑客全局》,由网络作家“莫念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任飘萍疾点了唐向天前胸的膻中,鸠尾,神阙,期门,关元五处要穴,这才道:“你们若是还想唐老爷子睁开眼睛说话,就立刻给我备一匹快马来。”堂下顿时一片哗然,“啊!难道老爷子没死?”“老爷子还有救?”“这厮是个卑鄙小人,他的话信不得!”“就是他杀了老爷子的,大家一起动手剁了他!”“哼!我看他是在拖延时间等同伙来救他!简直是做梦!”“当我们唐门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杀人偿命,借债还钱,少跟他废话!”“......”这时,唐飞一挥手,冷冷地说道:“任飘萍,你休得在此信口雌黄,只怕你是想藉此逃脱吧。”适才那位姑娘却是站出一步,红红的眼睛噙着泪凄声道:“三哥,不如让他先试试,如果不成再杀他不迟!”任飘萍道:“还是姑娘明事理,适才唐老爷子在棺...
《我,天下第一剑客全局》精彩片段
任飘萍疾点了唐向天前胸的膻中,鸠尾,神阙,期门,关元五处要穴,这才道:“你们若是还想唐老爷子睁开眼睛说话,就立刻给我备一匹快马来。”
堂下顿时一片哗然,“啊!难道老爷子没死?”
“老爷子还有救?”
“这厮是个卑鄙小人,他的话信不得!”
“就是他杀了老爷子的,大家一起动手剁了他!”
“哼!我看他是在拖延时间等同伙来救他!简直是做梦!”
“当我们唐门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杀人偿命,借债还钱,少跟他废话!”
“......”
这时,唐飞一挥手,冷冷地说道:“任飘萍,你休得在此信口雌黄,只怕你是想藉此逃脱吧。”
适才那位姑娘却是站出一步,红红的眼睛噙着泪凄声道:“三哥,不如让他先试试,如果不成再杀他不迟!”
任飘萍道:“还是姑娘明事理,适才唐老爷子在棺内听我们的谈话,不想突然有人潜至棺材旁用一小块木头,堵住了先前在棺材上留下的的透气孔,”说至此时,任飘萍停了下来去看那位姑娘,不想那姑娘被任飘萍一夸再这么一看,莫名低下了头。
任飘萍接着说道:“唐老爷子自是知道有人来到棺材旁,但以为是唐家的人,因为我等三人站在那儿就未曾挪动过脚,而唐老爷子所有的注意力全在我等身上。然而正是如此才导致了他对来人防范的疏忽,因为凶手正是利用了这点才有机会堵上那他透气孔。唐老爷子担心棺内任何异响会被我等察觉,是以暂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只是先憋着一口气。”
此刻唐家的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任飘萍的分析,任飘萍此刻若是施展他的独步天下的轻功逃走一定不会太难,然而他并不打算逃走,逃走只会坐实自己就是杀害唐向天的凶手,试问天下又有谁敢与整个唐门为敌呢?任飘萍也不敢,任何人都不敢。
任飘萍一顿接着说道:“唐老爷子这一憋气又正中凶手下怀,因为人一憋气,气血流动不畅,各种反应就会迟钝下来,功力也自然比平时差一截。等到凶手以筷子射杀萧德先的同时,凶手手中的另一根筷子迅速地从棺材底部直插唐老爷子的胸口,只有这样,唐老爷子发出的声音才不会被大家注意到,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发出惨叫声的萧德先身上。”
听到这时的唐家人不免有了几分相信任飘萍,面面相觑默不作声,静等任飘萍下文,手中的暗器火器不自觉渐渐放了下来。而唐飞则是半信半疑地盯着任飘萍,手中紧握着暗器,只要任飘萍言语中稍有漏洞,便打算立即取任飘萍性命。
任飘萍环顾四周,微微一笑,又道:“你们可以看看这儿是不是少了一双筷子?”说着指向供奉牌位的桌子,众人一看之下,果然原先桌子上左角处供奉的五谷的碗上的一双筷子已是不翼而飞。
任飘萍分析得丝丝入扣滴水不露,直叫唐家的人有了七八分相信。
然而任飘萍的话音刚落,唐飞就说道:“你分析得倒是头头是道,只是如此的逼真再现当时的场景,只怕只有当事人才能做到,难不成这一切都是你事先计划筹谋好的,只怕那凶手正是你的同伙。”
唐飞的这番话也说的在理,唐家人听罢又把暗器火器对准了任飘萍,屋内的气氛顿时又剑拔弩张起来。
任飘萍哈哈大笑道:“三少说的有理,只是杀人要有动机,我任飘萍与唐老爷子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他?”
灵堂里没有人回答,因为任飘萍的确和唐向天无冤无仇。
这时,灵堂外传来一个低沉而又极有威严的声音:“任飘萍,你侠义之名满天下,当众撒谎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话音一落,只见一个长相极为威严的中年男子已大步流星地走进灵堂,唐家人一见此人俱是毕恭毕敬,就连唐飞也不敢怠慢急忙走上前去道:“大哥。”
那人一挥手示意唐飞站至一旁,道:“任飘萍,你此次入川不就是要取我爹的项上人头吗?”
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任飘萍一惊,脸上依旧笑道:“原来是霹雳火唐直,此话怎讲?”任飘萍虽不认识唐直,但是在江湖中人人皆知唐门中唐直唐飞两兄弟一个主内一个主外,而霹雳火唐直以擅使火器而闻名于江湖,只是唐飞多在外走动是故名气要比唐直大一些,此时唐飞称其为大哥,任飘萍当然不会猜错。
唐直冷冷一笑道:“这个你不会不认识吧?”手中已是多了一个玉如意。
任飘萍当然不会不认得,这正是纪三娘托他转交给唐门、他已于昨日给了唐飞的那支玉如意,心下困惑不解道:“哦,那又如何?”
只见唐直轻轻一用力按下玉如意前端,前端竟弹了出来,唐直便从那么指中拿出一个纸卷,冷冷道:“你自己看吧。”那纸卷已飞至任飘萍的手中。
任飘萍心中更是一惊,不想那玉如意中竟藏有东西,待他展开纸卷一看,心中骇然,只见那纸上写道:父亲大人,雪儿不孝,一别三年,未有来往,今如君命悬一线,还请赐药,一解细雨柔情之毒。来人咫尺天涯,意欲取你性命,然其有恩于我,故需妥善处置,雪儿万祈。
任飘萍这才明白为何昨日唐飞一见玉如意面色凝重以至于连柳如君为什么会中那细雨柔情的毒都不询问,为何今早那家丁会说唐门会有埋伏,为何唐向天会假死摆起灵堂,为何之前这些唐家人哭得如此矫揉造作。
可是纪三娘又如何得知他此次蜀中之行的目的呢?因为洛阳牡丹之约的事只有燕无双,常小雨和紫云知道,就连柳如君也不知道啊!
任飘萍心中暗想那纪三娘自是知道唐门一向不与外界来往,自己无法进入唐门,况且还要求得解药,自不会强行刺杀唐向天,那么这支玉如意就是最好的进入唐门的信物,而这玉如意最终会传到唐向天的手中,而唐向天当然知道玉如意的秘密。
思忖至此,任飘萍道:“那你可知道在下从不杀人?”
那唐直自是未想到任飘萍会有此一问,因为天下皆知任飘萍从不杀人。
不想唐飞却说话了:“你自是不可以杀人,难道你不会让别人杀吗?”
任飘萍有些愤怒了,长笑一声道:“你也太小看任某人了,我任飘萍岂是沽名钓誉之人!”
唐直沉声道:“三弟不可乱说。”
唐飞却道:“那么以你任大侠天下第一的轻功又怎么会追不到那凶手呢?”
任飘萍似是有些英雄气短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唐家人自是不信,就是任飘萍自己也不相信。
任飘萍接着说道:“如若我和凶手是一伙,那么你适才出手要杀那萧德先灭口之时,为何我极力相救,而那凶手却要杀死他呢?”
唐飞顿时语塞。
那姑娘忽然道:“那么你说会是谁呢?今天除了你们几个外人就全是唐家人了。”他旁边有人轻轻一拉她,轻声道:“唐灵!”任飘萍才知道这个单纯可爱的姑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唐灵。
唐灵一看唐直和唐飞都在瞪她,面色一滞不自觉地伸了一下舌头,往后退了几步。
任飘萍对着唐灵一笑,唐灵又向前一步,道:“任公子的意思是凶手一定是混在我们当中见机杀害了爹爹?”
任飘萍颌首:“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唐飞和唐直心头一跳相互对视一眼,唐灵接口:“什么可能?”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却是黯然道:“怎么可能?难道说是唐家的人......”
唐飞和唐直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唐灵,本欲说什么却是各自叹了一口气。唐飞唐直自是不会在外人面前指责唐灵,况且唐灵在唐家排行第七,是唐向天最小的女儿,深得唐门老一辈人的宠爱。
任飘萍接口道:“不错!姑娘心思敏捷,玲珑剔透,我也在想会不会是唐家出了内鬼?要不我怎么会追不上那凶手呢?除非凶手本就是唐家的人,而且轻功本就不错,不然的话,凶手又怎能在这暗含八卦之数的唐门里进出自如呢?”
唐家每一个都不说话,因为他们正在相互看着对方,似是在问:谁才是唐家的哪个内鬼呢?
任飘萍这时道:“我们来做一个实验来验证一下姑娘所说是否有理。”
唐灵道:“好啊!不知是怎样的一个实验?今天非得把这个内鬼找出来不可,为我爹爹报仇。”
唐直似乎再也沉不住气道:“七妹,不得胡闹,”又对任飘萍说道:“任少侠,适才我确是有点武断,但玉如意所言绝不会是我那三妹胡言乱语,你又作何解释呢?”
唐灵一撅嘴闪在一旁不吭声,一双美目却是瞧向任飘萍。
任飘萍笑道:“唐兄所言也有道理,这之间的许多事颇为复杂,稍后定当详细告知,只是现在容我先做个实验还我清白,还望唐兄海涵。”
那唐直也是明白事理之人,见任飘萍如此这般一说,道:“好,请少侠明示。”只是脸色极为难看,侧首小声问唐飞:“唐绝人呢?”唐飞的脸色更难看,摇了摇头再无只言片语。
任飘萍见唐直表示同意,道:“还请大家按照先前的各自的位置跪在各自的蒲团之上。”
众人虽不明白任飘萍这么做的用意,但唐直既未表示异议,也只好依了任飘萍之意,纷纷回到自己的蒲团上跪好,唐灵自是第一个跪在自己的蒲团之上。
任飘萍这才微微一笑道:“各位现在可以看一看了。”
只见右列第一个蒲团之上竟然是空着的,显然那原先跪在其上之人就是杀害萧德先之人,当然也是杀害唐向天之人,而这个位置离萧德先原先的位置只隔了一人,同时离棺材的距离最近。
唐家人自然已清楚凶手是谁,可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像是突然见到男人会生孩子一样,十万分的惊疑。
唐灵是第一个跳起来的人,看看唐飞,又看看唐直,说道:“这怎么可能呢?这怎么可能呢!”
唐飞是第二个跳起来的人,看着任飘萍,眼中已尽是怒火,道:“任飘萍,你血口喷人,我二哥怎么会是凶手?”
任飘萍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唐飞,然后再看向唐直。
唐直当然看得懂任飘萍的意思,道:“三弟,不可感情用事,唐家还是一个讲理的地方。”转头问道:“你们方才可见唐绝出去?”
唐家众人俱是摇头说不知道。
唐直立刻发话道:“立刻去找,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唐绝找出来。”
整个灵堂和灵堂外的下人瞬间便走得一个不剩,整个灵堂内就剩下了任飘萍,唐直,唐飞,唐灵。四人没有一个人说话,整个灵堂内寂静一片,偶尔能听到外边喊唐绝,二公子,二哥的声音,间或传来一两声燕子门前飞过的鸣叫声。
任飘萍在想这唐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轻功居然如此之好,要知唐门过多倚重暗器火器,自然身上的功夫便会差一些。
忽然灵堂内响起了一声疼痛的呻吟,唐直唐飞和唐灵当然听得出是唐向天的声音,身形大震,惊喜万分,相继叫道:“爹,你没事吧,爹,你醒了,爹,你还好吧。”
唐向天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看了看眼前的唐直唐飞唐灵。
任飘萍长吁一口气,心想自己适才疾点唐向天前胸膻中,鸠尾,神阙,期门,关元五处要穴,总算是见效了,要知唐向天适才几乎已是一个死人了,任飘萍也是心里捏着一把汗险中求胜。
唐向天的眼神最后落在任飘萍身上,想说些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头一歪又昏死了过去。
唐直三人一惊,大叫道:“爹!”那唐灵眼中已满是泪水。
任飘萍一搭唐向天的脉搏,道:“先前唐老爷子憋气太久,再加上凶手致命一击,气血已是停止运行,是故没有了脉搏,看上去和死人并无两样,但那只是一时的表象,我现已使他老人家的气血恢复通畅,但那根插在胸口的筷子才是致命一击。”
唐飞听到这里已是无地自容,心知自己不够冷静,才错以为父亲适才已死。
任飘萍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接着说道:“只怕现在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无能为力了。”
唐直三人乍一听任飘萍这话,俱是身形一震,那唐飞更是对着任飘萍一跪,道:“还请任大侠不计前嫌,救救我爹吧。”说话间已是泪流直下。
任飘萍急忙扶起唐飞,心知他也是性情中人,道:“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多活半个时辰。”说罢,运功疾点唐向天的乳中穴,右掌按向唐向天头上的百会穴,缓缓施力,不一会儿唐向天已是睁开了双眼。
唐向天似是已知自己不久于人世,看着眼前的唐直,唐飞,脸上些许安慰,毕竟他们二人已能独当一面了,再看向唐灵,眼中些许忧虑,道:“灵儿,人世险恶,你心性善良,叫爹如何能够放心得下?”那唐灵已哭得泪人般,哽咽道:“爹,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我要你陪我,我要你陪我啊!爹!”
要知唐直,唐绝,唐飞为唐向天的正室所生,而唐灵为唐向天的偏房所生,其年龄最小,也最为唐向天疼爱。
唐向天这时笑道:“傻孩子,要嫁个好人,不要学你那三姐,”话说至此,眼中竟是痛苦万分,道:“年轻人,你就是任飘萍吧。”
任飘萍躬身一礼,道:“前辈,在下正是任飘萍!”
唐向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任飘萍,微微颌首,眼中透出几分嘉许之色,道了声“好”字,这才问道:“柳如君中的是雪雪的细雨柔情之毒,可雪雪为何又要你为柳如君求药?”
任飘萍看着唐向天,可以想象堂堂的一门之主,生时是何等的威风八面,如今一个将死之人,心中只有儿女情长,无关霸业,无关金钱,无关权势。他现在只是想知道他的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女儿的归宿如何,任飘萍没有欺骗这位老人,因为他认为唐雪雪现在一定很幸福。
当任飘萍简要地把唐雪雪和柳如君以及纪长山等事情说给唐向天之后,唐先天点头微笑,道:“很好很好,你很诚实。”说罢竟是做出了一个让若有人没有想到的举动。
因为这一刻,唐向天竟然把把唐灵拉着他的手的手塞向任飘萍的手。
所有的人包括唐灵都明白唐向天这一举动的意思,老爷子这是在交代后事啊!他是要把唐灵的一生的幸福托付给任飘萍。唐灵并没有反对,只是有点儿不知所措地看着父亲,又不知所措地看了一眼任飘萍。
任飘萍也没有反对,他怎么忍心拒绝一个临死老人的心愿呢。
任飘萍已经觉察到唐向天的气息将尽,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前辈,你可知道十七年前欧阳连城一家......”
任飘萍话未说完,就看见唐向天向自己摆手,眉宇间极为痛苦,道:“那是我这一生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了”唐先天说至此时,话音已是断断续续难以为继。
任飘萍见此心下一急,道:“所为何事?”
唐向天神色之间无尽悔恨,突然间激动地说道:“都是因那流星火......”话未尽,脖颈一歪当场气绝。
坚持,在某一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循规蹈矩,按着既定的目标和理想继续前进和奋斗,而放弃则是打破这种循规蹈矩,否定原有的追求和执着,去寻求另一片全新的天地,所以坚持要比放弃来得容易得多,但很多的时候我们却选择了放弃。
唐灵现在就在坚持。
当她看到唐直摇头不语,她坚持问,所以唐直只好回答:“燕女侠加以施救想来无大碍,只怕任少侠已是回力无天了,不知是怎样的绝世高手可以如此重创截杀他?”
第一高峰没有回答,因为杀人者已死。
唐灵则转身冲进马车里,看着这个她才认识不到两天的男人,她不知到自己为何这时会莫名的心痛,难道只是因为父亲临终前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里吗?唐灵不知道,她只知道这一刻她的心在痛,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似乎这抚摸着可以减轻她这时莫名的心痛。
唐灵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神话般的人,她抱起任飘萍,向唐门急掠而去。
第一高峰吃惊地看着这个女孩的异常举动,他早已看过任飘萍的气息了,任飘萍分明已经是一个死人,他带任飘萍和燕无双来到唐门是因为燕无双还没死,只是中毒太深而已,而唐门是用毒的行家,至于任飘萍他只是寄希望于奇迹发生,因为唐门中有一个神话般的人,这世间,也许,也许她也唯有她能救活任飘萍。
第一高峰似乎突然明白,有一种人,是让你永远无法忘怀的人,这种人在你的身边的时候,无论遇到多么大的困难,你都可以坦然面对,无论遇到多么危险的事,你都可以安然度过,这种人,让你在想起他的时候,就是在你彻骨缠绵间或万分痛苦时也会感到一种无比的坚强和执着,只要他在,只要他还活在你心中,你就不会放弃。
第一高峰立刻抱起马车中的燕无双,毅然地紧紧地跟在唐灵的身后。
唐直从来没有见过唐灵这样坚毅的神情,震惊之余他似乎也感到任飘萍的存在,虽然二人相识时日甚短,但他心里清楚任飘萍是一个可以改变很多人很多事的人,至少他已经改变了唐灵,甚或正在改变自己。
唐直也跟在唐灵的身后,他的心里也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在唐门里至高无上的人。
第一高峰跟在唐灵的身后不知穿过了多少道门,终于到了一个花园的门前,这是一个封闭的花园,花园的四周是一丈多高的青石围墙,从墙内飘出阵阵的浓郁的花香味,花园的门是一道篱笆扎成的门,门的上方青石刻有两个字‘禁地’。
唐灵几人刚一落在门前,门后突然闪出了两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叱声问道:“什么人竟敢擅闯唐门禁地?”
唐灵道:“我是唐灵,我要见姥姥。”
唐直似乎又怕又敬,躬身道:“唐门新任门主唐直求见姥姥。”
是什么人竟然让唐门的一门之主也是这般敬畏,看到这一幕的第一高峰心中不禁对任飘萍的起死回生多了一分信心。
其中一个老者并没有理会唐直,看了一眼唐灵怀中的任飘萍,又看了看第一高峰,这才笑着对唐灵说道:“小灵儿,你可是要姥姥救这年轻人?”
唐灵催促道:“是啊,你还不快点儿告诉姥姥!”
那老者似乎有点儿怕唐灵,道:“好好好,我这就去。”
第一高峰心中更是惊奇,单凭声音便可听出两名老者功力之深只怕要强过唐直许多,而且奇怪的是,两位老者似是根本就没把唐直放在心上,倒是对这武功平平的唐灵甚是在意
那老者正要去通报,从花园深处传来了一个极其威严的声音:“是灵儿吧,让他们进来。”
展现在第一高峰眼前的是成千上万的花儿,这儿是花的海洋,有花中之王的牡丹,有淡然处之的兰花,有清香扑鼻的茶花等等,大凡你能说出名字的这儿都有,你说不出名字的这儿也有,花海的中央有一座茅屋,茅屋的前边现在坐着一个老妇人,头发已经全白,但是岁月却没有夺取她的青春,她的肌肤仍然和十八岁的少女一样富有弹性和活力。第一高峰心想这个老妇人只怕就是传说中的那个神话般的人吧。
要知蜀中唐门是一个女权家族,对外以门主为最大,其实极其重大的事宜只有唐门的辈分最高的女性才有决定权,而在这些辈分最高的女性中推选出的武功卓绝威望最高的女子便是唐门的最高掌权者,所有唐门的人都称她“姥姥”。
江湖中传说传至这一代的姥姥,是一个医术极其高超能够生死人活白骨的人,据说朝廷的御医总管便是她的传人,而三十年前已死了三天三夜的点苍派掌门被抬到她的面前,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居然当即就活蹦乱跳了。
然而传说唐门姥姥只救她欠过情的人,唐门姥姥显然不欠任飘萍任何情,因为任飘萍从未见过唐门姥姥。
现在姥姥就看着任飘萍,道:“小灵儿,你真的想救他?”
唐灵嗯了一声,嗔道:“当然了,要不我才不会到这花园里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花儿过敏。”说时就是一个喷嚏。
姥姥看着唐灵,眼中满是疼爱和怜惜,道:“就说嘛,平日里要你来你都不来,可是姥姥不认识这个人。”
唐直这时插话道:“姥姥,这便是我昨日说的任飘萍。”
姥姥没有看唐直,只是嗯了一声,却是多看了任飘萍两眼。
唐灵上前拉住姥姥的手,撒娇道:“姥姥,你不是说过你最疼灵儿了,你忘了么,你说过无论我要什么你都会答应的。”
看到这里的第一高峰至少明白一件事,唐灵能在唐门至高权威的姥姥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地说话,那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唐灵深得这姥姥的宠爱,宠爱才会让被宠的人肆无忌惮。
姥姥似是经不起唐灵这一撒娇,只好道:“好好好,不过姥姥要问你一句话,你可得如实回答,否则的话......”
姥姥话未说完,唐灵便痛快地答应了,柔声道:“就是十句百句话灵儿都会如实回答的。”
姥姥附耳不知对唐灵说了些什么,只见唐灵一张脸已是羞得红遍了天,一跺脚,一扭蛮腰,人已退后了三步,娇声道:“姥姥,你说什么呀!”
姥姥见此情形大笑道:“好好好,你不说姥姥也知道。”遂去仔细查看任飘萍的脉象。
过了一会儿,姥姥脸色凝重地看着唐灵,道:“他这是身中无色无味的‘天一神散’之毒,中毒后他又妄自运功发力致使毒气攻心,后又于前胸受到一笑倾城焦若兰的‘悲天夺魂掌’的重创,只怕......”
唐灵听到这里已是急得哭了,道:“还说你是什么生死人活白骨,全都是骗人的。”
姥姥急忙道:“你这丫头,姥姥话还没说完呢,姥姥是说只怕只有他才能救自己。”
姥姥这一句话不但唐灵不解,就连唐直和第一高峰也是一头的雾水,俱是睁大着眼睛等待她的下文。
姥姥道:“小灵儿,你要知道人的意志力很重要,一个意志力异常坚强的人有时会战胜死神从而活下来,而相反意志力薄弱的人本不至于死的有时也会死去,这个小伙内功修为很不错,他居然在临死之前全力运功保住自己的心脉,目前他只是处于一种假死的状态,我现在可以替他把那‘天一神散’的毒解除,再助他去除悲天夺魂掌的伤,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就全看他的造化了。”
唐灵看着姥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静眨呀眨的,仍然不明白,又看了看任飘萍,一脸的迷惑道:“他真的不会死吗?”
第一高峰当然明白姥姥的话,所以他的脸上已经有了笑意,因为他知道任飘萍的意志有多么坚强。
第一高峰突然发现燕无双在流泪。
燕无双左臂的伤没有伤到筋骨,第一高峰已经在第一时间给她上了药包扎了伤口,唐直也已经给她解了毒,所以现在燕无双已经醒了,燕无双一定是听到了姥姥最后的这番话,所以她现在正在流泪。
第一高峰道:“燕姑娘!”
燕无双起身对着姥姥就是一个大礼,说道:“多谢姥姥仗义相救任大哥。”
姥姥何许人也,见燕无双醒来后第一件事不是感谢救自己的人而是感谢救任飘萍的人,心下便知只怕这女子把任飘萍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我那小灵儿可怎么办?当下也不理会燕无双,只顾着替任飘萍解毒。
唐灵见姥姥不理燕无双,便走上前去扶起燕无双道:“姐姐不必多礼,你身上还有伤呢,任大哥不会有事的。”
燕无双不想唐灵小小年纪竟如此懂事,她心里明明记挂着任飘萍的生死还来宽慰自己,不由得心存感激,道:“多谢唐姑娘。”
任飘萍毒解之后已经有三个时辰了,还不见醒来,唐灵和燕无双自是心急如焚,唐直已经走了,第一高峰仍然刀一般地站着,他相信任飘萍一定会活过来。
姥姥坐在那儿闭目养神。
忽然任飘萍的手指动了动,喃喃道:“小蝶!”
唐灵和燕无双欣喜若狂,叫道:“任大哥,任大哥,你醒了!”
任飘萍的嘴里还在不断地呼唤着小蝶,小蝶。
唐灵喜极而泣,道:“任大哥!”,人已是一个泪人儿了。燕无双看着任飘萍的眼有些幽怨,他终归是欧阳小蝶的人,口里却道:“谢天谢地,你总算是活过来了!”
唐灵兴奋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任飘萍,任飘萍点着头,坐起身,侧目向第一高峰投去了信任的目光。然后起身走至姥姥身前,道:“多谢前辈施手相救。”
姥姥看着任飘萍,冷冷道:“要谢就谢小灵儿吧。”
任飘萍看向唐灵,道:“多谢唐姑娘。”唐灵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无言的交代,面色潮红,羞涩道:“我理应这样的,谁要你谢来着!”
任飘萍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唐门姥姥道:“任飘萍!你能活下来最重要的还是你心中的强烈的意志,年轻人不简单啊!”一顿,双目如炬,落在任飘萍脸上,道“那个你口中一直叫着的小蝶想必就是你活下来的动力,不知小蝶是何许人也?”
唐灵即便再单纯,她也猜得出小蝶是任飘萍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小蝶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名字,所以她现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任飘萍等待他的回答。
任飘萍一时语塞,然后道:“是在下的一个知己。”
谁知姥姥却是不依不饶,道:“只是知己而已?”
任飘萍转过头去没有回答,目光已迷离,他想起了焦若兰的话来:来生千万不要打有夫之妇的主意。他不知道自己死而复生算不算是叫做来生,如果算是的话,他到底应不应该忘却这个在自己前生中完全占据自己身心的女人,一个有夫之妇。
任飘萍眉宇间的忧郁更浓,是坚持还是放弃?当思念一个人已是一种习惯,当爱一个人已是一种自然,他真的能够做到放弃吗?
唐灵看着任飘萍痛苦的神色,她已经明白,有些问题是不用回答的,可是她却也如此的心痛,不为小蝶是他的红颜知己,只为他的心痛而痛。所以唐灵走上前去,柔声细语道:“任大哥,你不必回答,只要你开心,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在场诸人闻言俱是愕然,这么样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也许唐灵心地单纯善良得可以忘我,也许她还太年轻,涉世未深,还不曾体会到那种感情上的唯一性和排他性。
燕无双自忖自己做不到,姥姥的眼中已全是无奈,那表情似是在无奈地说:傻孩子啊!
任飘萍心里莫名地震撼,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唐灵,良久,无语。
姥姥见任飘萍无语,眼中多了一层雾,闭上眼,道:“你们去吧,我累了。”
任飘萍四人遂躬身离去。
......
次日,旭日初升,客栈门前。
任飘萍,燕无双,第一高峰,三匹马。
任飘萍在等,等唐灵。
唐灵没有来,来的是唐直,唐直道:“灵儿说她最怕送行,她守灵七七四十九天之后自会去找你,到时只怕还要你好好照顾她。”
任飘萍道:“我一定会的,唐兄,告辞。”言毕,心中多少有了那么一丝失落。
......
三骑绝尘而去。
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三日后,已到洛阳城门前。
燕无双看着任飘萍道:“你真的不能放下她吗?”
任飘萍不语,叹了一口气。
进了洛阳城,三人发现整个洛阳城里似乎比平日里多了很多江湖人士,有飞剑门的,有青城派的,丐帮的......更有那上官世家,南宫世家的人,还有那远在云南的翠烟门的人走动,任飘萍道:“哦,看来洛阳城今个很是热闹啊。”
第一高峰道:“只怕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第一高峰话音刚落,只见四个人已经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四人面上俱是风尘仆仆,其中为首的是一个老者,华发苍鬓,约莫五十出头的样子,脚穿一双抱耳芒鞋,臂上遒筋道道。老者的身后是一毛头小伙,愣头愣脑的,怕是刚刚出道不久,只是他的一双手犹如蒲扇般大小,让人望之心惊。
随行的另外两个人却都是三十出头的汉子,其中一个浓眉大眼,身着蓝衫,衣料算不上华贵却也干净,一脸的豪气,另一个则是书生打扮的模样,腰间却鼓鼓的,似乎是藏着一件什么兵器。
那老者操着一口浓厚的陕西关中口音,哈哈一笑,声若洪钟:“天荒地老柳飞絮,咫尺天涯任飘萍,任少侠,一别多年,可否还记得我这粗人?”
“素闻君风流倜傥,怜花惜玉,吾心仪已久,今日申时,牡丹山庄,吾当翘首以盼,目睹君之风采。君自豁达,当不忍妾身独赏春花,望穿秋水。”
这张短笺此时就展现在任飘萍的眼前,字迹俊秀挺拔,婉约飘逸,行文流畅而又富有诗意,想必写信之人必是一雅人,再看那含有挑逗的文字,任飘萍此时也不禁浮想翩翩。信上没有署名,却渗出淡淡的兰花香味,信的背面画有一朵怒放的牡丹。
任飘萍虽不认识这牡丹,也不知道牡丹山庄在哪里,但是他却识得这兰花的香味。这香味正是欧阳小蝶身上特有的兰花香味,然而这香味也是那制作人皮面具神秘女子身上的香味,所以此刻的他已经迷离不解,对方到底是欧阳小蝶还是那神秘女子,或者说欧阳小蝶根本就是那神秘女子。
抬头看了看天色,任飘萍决定先去会一会这朵牡丹。
出了城门,向东南行三十里便是牡丹山庄,任飘萍现在就站在牡丹山庄的门前。
偌大的牡丹山庄似乎一个人也没有,除了满园的牡丹花。
所以任飘萍只有赏花,牡丹自是花中之王,花大色艳,芳香浓郁,雍容华贵,富丽端方,而这山庄的主人一定很爱惜它,因为每一株都被打理得精神抖擞,每一朵都绽放得美艳动人,而且这牡丹山庄栽培的名贵品种只怕整个洛阳城再也找不出第二家,有红色的平顶红,黄色的瑶池春,白色的玉板白,更有那绿色的春水绿波和黑色的瑶池砚墨。
正当任飘萍为这些花儿陶醉的时候,身后传来一年轻女子动人的声音:“百花飞尽彩云空,牡丹丛,始潜红。”那女子吟的正是元朝段克己的《江城子》,任飘萍一笑,回首吟道:“脉脉向人娇不语,晨露重,洗芳容。”
谁知这一回头,映入任飘萍眼帘的竟是一个奇丑无比的老太太,顿时一皱眉,只觉雅兴全无,道:“难道每次我们见面你都要这样遮遮掩掩吗?”那女子并不理会他的问话,笑道:“公子果是雅人,看来对这牡丹也是情有独钟。”
她这不笑则已,一笑露出嘴里寥寥无几的几颗黄黑的牙齿,直叫任飘萍觉得恶心,干脆闭上了眼睛,说道:“想必你那面具之后的模样一定更是丑陋吧!”任飘萍本是想一激那女子,心想又有哪个女子不爱美呢?不曾想那女子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说道:“那你就把眼睛一直闭上吧,我约你来只是谈事情,又不是让你来对我品头论足。”
任飘萍自讨无趣也不生气,眼睛仍然闭着,心想单是听这女子的声音岂不美哉。只听那女子柔声细语地说道:“四川唐门的掌门人十地阎罗唐向天想必你不陌生吧,不知你可不可以在十天之内让他的身子在唐门,他的脑袋在洛阳呢?”
任飘萍原本闭上眼睛只想听她的天籁之音,此时一听此话,很不情愿地睁开眼,道:“我为什么要替你杀人?”
那女子道:“你说呢?”
任飘萍道:“我怎么能断定欧阳小蝶和舍得和尚是在你手中呢?”
那女子站在牡丹花丛中,像极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花匠,声音却是极尽温柔,道:“有些事是无需断定的,公子,你说对吗?”说话间,手一挥,只见一弹丸之物旋转着,尖锐的哨音呼啸着快速地射向任飘萍的面门,任飘萍似是没想到这女子变脸如此之快,右手行功,力聚于掌中,带着螺旋之劲凭空向那弹丸抓去,谁知那弹丸像是有人在后突然加力了一样,加快了其速度和旋转之力,“砰”,从中喷射出数十枚银针,这银针射出的速度和力量是依靠其内在的机关控制,非唐雪雪的银针可比。
任飘萍大惊,独步江湖的轻功已展开,身形愣是向左横移了五尺,那一蓬银针俱射在牡丹花上,瞬间花儿枯萎而死。谁知那女子似是未曾料及那弹丸会突然加力,刚才见及至最危险的时刻,不禁发出一声娇呼。见任飘萍没事,长出一口气,一颗心似乎才放了下来。
饶是如此,任飘萍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再回头一看,那地上兀自还在旋转的正是与那晚恋花交予他的一般模样的佛珠,心下已明白。心想适才只是自己一时大意,手掌中力道的旋转方向恰好与那佛珠旋转的方向一样,加速了那佛珠的运行,如若方向相反的话,那佛珠自不会发动机关,只怕早已在自己的掌中。
任飘萍似乎没有发怒,反倒是有点嬉皮笑脸地说道:“姑娘似乎很担心在下,若是这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那女子始未及料到任飘萍会油腔滑调取笑于她,再也沉不住气,道:“任飘萍,你真的是一个卑鄙无耻小人。”忽又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岔开话题,道:“你现在可是能断定了?”
任飘萍正色道:“那唐向天一向不问江湖事,何故要取他性命?”
那女子道:“十七年前,川北道上,享誉江湖的欧阳连城一家三十六口被人悉数被截杀,自此江湖上再也没有人能够在暗器上与四川唐门抗衡,你说这件事会不会与唐门有关呢?”
任飘萍点头道:“据说当年的欧阳连城武功盖世,暗器更是自成一家,所向披靡,单单其麾下的漠北双雄,十三连城太保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独当一面,雄霸一方,就算是唐门所为,只怕另有人从中协助吧。”
那女子似是遇到了知音,一边听任飘萍说话一边频频点头,一下子觉得和任飘萍亲近了许多,柔声道:“公子所言极是,欧阳一家的仇家众多,个个凶狠毒辣......”忽地那女子住口不说了,问任飘萍:“这唐向天,你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任飘萍一皱眉,道:“在我决定之前,我想见一见我的朋友。”
那女子道:“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筹码,事成之后你才有机会。”语气平淡而又决然。
任飘萍笑,向那女子有意无意地跨进了一步,道:“我当然有筹码,你就是我的最大的筹码。”
那女子自是能够感觉到任飘萍迫近所发出的强烈气场,此时她已处于这气场中心,可是她却淡淡的一笑,道:“你不会杀我,因为你不敢冒险,因为你还想见他们。”
任飘萍看出了她的无畏,也看出了她的自信,同时也看出了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坚强,他慢慢地闭上眼睛,那强烈的气场随之慢慢地减弱。
那女子知道自己一定会赢的,她知道自己已经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死穴。
她已经赢了,她本该开心的,可是她看上去却一点儿都不开心,相反,她的眼睛里流漏出的是些许哀怜,些许幽怨,些许很多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的东西。
她几乎要妥协了,她几乎就要说出口了,任飘萍却说话了:“我从不接受胁迫,也许人生很多事都会有第一次,记住,假如唐向天没有可杀之处,我是绝不会杀他的。”任飘萍甚至没有睁开眼看她,转身就要离去。
那女子突然想到了什么,柔声道:“公子,请稍等。”
任飘萍停了下来,没有回头。那女子问道:“昨晚你是如何认出我不是舍得和尚的?”任飘萍面无表情答道:“第一,我从不称呼舍得和尚为大哥,舍得和尚也从不称呼我为三弟;第二,一个和尚身上一般不会有香味的;第三,一个和尚通常是不会打耳孔的。”任飘萍一顿问道:“昨晚你只是要取回那颗遗失的佛珠吗?”那女子道:“是啊,你果然心细如发,看来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要比做敌人好处多上十倍。”
任飘萍冷冷地答道:“我的朋友当中怎么会有做人皮面具的呢?”
那女子幽幽一叹,直叫人生出百般爱怜,道:“看来我们只能做敌人了。”忽又长笑道:“若是能做名动天下的咫尺天涯任飘萍的敌人岂非不是人生一件快事。”人已掠出那牡丹花丛中。
可是那女子飞出的身形似乎遇到了阻碍,身形一滞又回到了原地,待她定睛一看,常小雨和紫云已是现身走了出来。
常小雨大笑道:“老狐狸,赏牡丹这种风花雪月的事你也不叫上我。”
任飘萍此时一见常小雨自是很开心,笑道:“赏牡丹是假,赏老太婆是真那。”眼角却瞟向那女子,那女子虽戴着面具,但此时也是异常生气,一双手兀自抖个不停,回头怒视任飘萍,说道:“不想你如此胆小,竟带有帮手。”
且说常小雨和紫云两人昨日下午离开雅静阁直奔龙门石窟,一路上两人互诉心事,卿卿我我,自是亲密万分,谁知赶到龙门石窟那龙门老人竟不在,只好等,谁知等到晚上还不见那龙门老人回来,眼见夜色渐浓,紫云道:“今晚不如我们就歇息在这儿吧!要不明天还得再来一趟,我可不想来回奔波,再说了,万一我们刚一走,那龙门老人就回来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其实那紫云是想给玉芙蓉和任飘萍单独相处的机会。常小雨虽不知紫云的心思,但见紫云万般柔情地倚在自己怀里,自是乐得和紫云单独相处,好在龙门老人这儿万物一应俱全,于是便应了她。
第二天,日上三竿,常小雨两人还未睡醒,许是昨晚话说的太多了。忽然门外有人高声说道:“晚辈赵宏云求见龙门前辈。”那常小雨一惊,竟是赵宏云这小子,心想赵宏云抢走了任飘萍心中的女人,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别答理他。又听到那赵宏云在门外喊道:“震天帮赵宏云有事求见龙门前辈。”常小雨心想这厮居然把震天帮的名头也搬了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谁。
常小雨已然在门外了,假装揉了揉睡意蒙眬的眼睛,道:“谁一大早在这儿聒噪,扰人清梦。”又道:“哎呀,是震天帮的少帮主,久仰久仰。”
赵宏云何等人,当然看得出常小雨的嘲弄,却也不介意,说道:“诶,这不是常兄么,一别四年,不想常兄竟在这儿给龙门前辈做看门人。”四年前常小雨和赵宏云在少林寺的每五年举行一次的武林大会上有过一面之缘。
常小雨嘿嘿一笑,道:“我也是有事求见龙门老人,却不曾想扑了个空,从昨日一直等到现在也未见他老人家的踪影。”
赵宏云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不知常兄所为何事啊?”说话时,却一使眼神,只见其身后的两名老者闪电般从常小雨身旁掠过。常小雨反应已是神速,竟然没有拦住,心想要遭,他一是担心紫云被看见,孤男寡女的不好说,二是怕紫云和那两名老者动起手来吃亏。正待冲进屋内,那两名老者在屋里已转了一个来回,向门外的赵宏云摇头示意。
常小雨心中这才一块石头落地,眼见赵宏云生性多疑,心想何不让他一看这佛珠,反正老狐狸都不认识,这小子见了也无妨,以便打消他心中的疑虑。当下拿出佛珠递给赵宏云,笑道:“少帮主可否认识这个。”
赵宏云接过佛珠一看,脸色剧变,道:“常兄从何处得来此物?”
常小雨道:“一位朋友托付我来求教龙门老人,看来少帮主识得此物,还请不吝指教。”
赵宏云略一沉思,道:“我一时记不清楚了,待我想起来,一定会告知常兄的,我等还有要事,后会有期。”说罢,把佛珠还给常小雨,匆匆离去。
待常小雨回到屋里,那紫云才从后门进来,常小雨才知他刚一出门,紫云就已经机灵地从后门溜出,以防不测,心知紫云这几年来做杀手学到了很多,已是不可小觑。
之后,常小雨和紫云匆匆赶回洛阳,从玉芙蓉那儿得知任飘萍在醉里绣乾坤酒楼等他们,又急忙去了酒楼,又从店小二那里得知任飘萍去了牡丹山庄。这才有了常小雨堵截那女子去路的场面。
任飘萍也不解释,有些事解释也解释不清楚,又何必解释呢?淡淡地说道:“让她去吧!”
常小雨原本是想任飘萍投鼠忌器,自己却可以不必理会。这时也不再吭声,任凭那女子离去。
任飘萍突然叫道:“小蝶!”要知单是这随口一叫也就罢了,可是他这一声中却饱含了他对欧阳小蝶的无边凄苦的思念,就连一旁的紫云听了也是心中一颤。
那女子本已离去,却忽然听到任飘萍这无比凄苦思念的声音,不禁身形一震,伫立良久,回头望,那迷离的望穿秋水的一望,似乎要把任飘萍牢牢地铭记在心底,问道:“你叫我小姐?”忽又嫣然一笑,道:“我也姓欧阳,欧阳小蝶的欧阳。”身形已是掠起,瞬间便从任飘萍的眼中消失了。
任飘萍点头道:“不知唐姑娘所为何事?”
唐灵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道:“我大哥让我来告诉你,倘若你一有凶手的消息还请及时通知唐门各地的药铺,唐门上下感激不尽。”
任飘萍含笑道:“那是自然,伯仁虽非我杀却因我而死,我心已是不安,自当及时告知。”
唐灵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低着头,两只手的食指不断地摆弄着衣角,半晌才说道:“谢谢,那......你......”看了一眼燕无双又道:“一路保重啊!”
燕无双还在对她点头微笑时,唐灵的人已走出了客栈,谁知她又折了回来,任飘萍正疑惑不解时,那唐灵已走至他的身前,塞给他一样东西,之后低着头红着脸飞一般的离开了。
任飘萍愕然,燕无双已经一把抢过他的手中之物。
其实那只不过是一个绣得还算精致的荷包而已,荷包并不大,紫色缎面上绣着一把金黄色的弓箭,弓的两边似乎是翠绿色,搭在弓弦之上的那把箭矢从比例上看似乎较之寻常的要大一些,箭在弦上,引而不发。
荷包的另一面的右下角是一个“灵”字,唐灵的‘灵’。
燕无双的眸子忽地清冷了起来,冷冷地把荷包塞给任飘萍,头也不回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重重地被摔了一下,客栈里所有的窗户都震得呼扇呼扇地颤动着。
任飘萍无奈,像海边被风干的鱼一样站在原地动也不动,一脸的苦笑。
燕无双刚一摔门进屋便气呼呼地靠在门上,全身像似散了架,她这时已不仅仅是生任飘萍的气,她还在生唐灵的气,她更生她自己的气,别人她自是管不住,可是总可以管得住自己吧,怎么今天竟这么失态?
其实她现在就已经管不住自己了,一股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泪水失控,悄然爬上她强作坚强的容颜,她双手捂住脸,可是透过十指间,她忽然看见一把剑,一把寒光四射的剑,剑已在她的胸前,寒气直侵心肺。
燕无双放下手,禁不止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
任飘萍脸上的笑容还未收拢就已经听到了燕无双的尖叫声,在他的眼里燕无双虽是个女子,但绝不是轻易会发出恐怖尖叫声的女子,所以燕无双一定是遇到自己应付不了的危险,所以任飘萍已经撞破了燕无双房间的窗户,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脸,一张他这一生再也不会忘记的脸,一张他这一生见过的最丑陋的脸。
这张脸就长在他面前的这个拿着长剑抵在燕无双心口的女人脸上,干瘪发黄的一张脸上只有一层皮挂着,好像风一吹就会掉了一样,若不是还有一头的黑发整个头部简直就是一个死人的骷髅头长在活人身上,更要命的是一道极深的刀疤自左边眉骨处向下斜劈了下来,将整个脸分成了两半,左边一目已眇,眼珠浑浊宛若琉璃,所余一目却是神光湛然一如秋水,精光四射,竟是高手中的高手。
任飘萍现在知道了,燕无双并不是被对方的剑吓得惊叫,而是这张举世无双的脸。任飘萍当然知道这张脸的主人是谁,一笑倾城焦若兰,一个世界上最丑陋的人偏偏有一个非常好听的名字,一个仙人掌里的顶尖杀手。
任飘萍却装作不知问道:“阁下何人?”
焦若兰嘿嘿一笑道:“皮包骨头肉人。”她这一张口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更显得十分地诡异,声音却是异常好听。
任飘萍一皱眉道:“哦?没有肉。”燕无双此时干脆把眼睛闭上。
焦若兰却已经有些生气了,道:“没有肉我岂非是死人了?”
任飘萍好像很开心道:“难道阁下现在还是活人不成?”
焦若兰似乎更生气了,道:“敢在我一笑倾城当面说我是死人的人现在都已经是死人了。”
任飘萍脸上非但已经有了笑意,声音里也透着开心,道:“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能够吸引得了我,一种是极其美丽的人,一种就是阁下这种人。”
焦若兰已经气得身子在发抖,甚至握着那把抵在燕无双心口的剑的手也在颤动,那焦若兰虽奇丑无比,却最是憎恨那些说她长得丑的人,只因她原本确是国色天香,只是后来才成了这般模样的。
任飘萍见自己的目的已达到,正准备出手时,那焦若兰忽然一下子不生气了,道:“任少侠果然风趣的很,只是我不会上你小子的当的,我若是这么容易生气,岂不是正好称了你的心意?”
任飘萍只好苦笑,道:“阁下意欲何在,请直言。”
焦若兰笑道:“呵呵,有人要取你项上人头,不知任少侠可否慷慨借我。”
任飘萍道:“不是我不肯,只是人只有一个头,人头若给你拿去,我岂非没得用了,不过阁下若是肯放了这位姑娘,我的头就借你一用吧。”
燕无双听得任飘萍这番话,虽知他只是开玩笑而已,却十分感动,只是心知今日之事只怕难以善了。
因为她心里十分清楚,眼前的焦若兰正是仙人掌杀手组织里位居四大堂主之上掌门人之下的七大长老之一。在仙人掌组织中,若遇到极其厉害的角色,七大长老才会出手,一出必中,迄今尚无失手。当年少林寺前任达摩院首席长老悟禅大师便是死于此人手中,只是江湖中鲜有人知而已。
焦若兰笑道:“哦,看来燕无双的头比你的头重要,只怕我放了燕无双,你便不肯好好合作了。”显然她虽知燕无双却并不知燕无双就是玉凤堂堂主玉芙蓉。
任飘萍虽不如燕无双那样十分清楚焦若兰的底细,但一个人若能轻易地控制自己的喜怒哀乐,能够轻易地制服燕无双,绝对算得上顶尖高手。
任飘萍笑道:“这么说来,阁下定是没有胆量来取我的项上人头,只好藉此卑鄙龌龊的手段来逼我就范了?”
焦若兰的眼睛里瞬间滑过一丝难以觉察的犹豫之色,她在心底里开始衡量自己和任飘萍之间的实力强弱,终于说道:“你不必枉费心机来激我,江湖传言,咫尺天涯任飘萍至今身经百战无论对手多强,尚无败绩,单看你这镇静自若,临阵不乱,想来不虚吧,我又为何要冒险呢?”
任飘萍无可奈何道:“其实你心里是清楚的,你就算是这样用剑抵着燕无双,也还是不能取得我性命的。”
焦若兰冷寂道:“说句实话,我已很多年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高手了,真的很想和你公平地一决高低,只不过我是杀手!”
焦若兰的话还未说完,燕无双忽然觉得小腹一阵剧痛,暗运玄功,顿觉气血不畅,只听燕无双怒道:“焦若兰,你用毒。”
任飘萍当即用手一捂小腹,道:“阁下也太过卑鄙了吧。”
焦若兰哈哈一笑道:“我实在是无必胜的把握,所以只好先制住燕无双,你必会前来相救,而你投鼠忌器,必与我周旋伺机相救。”
任飘萍接口道:“而你也知道制住燕无双并不会让我束手就擒,是以这正中你的下怀,乐得与我周旋,以便在暗中施毒,只待时机一到,我自是任你宰割。”
焦若兰笑道:“任少侠果然聪明的紧,孺子可教也。”
任飘萍的额头上已是渗出黄豆般大小的汗珠,表情颇为痛苦,道:“原以为你只是生得丑陋而已,不想你居然如此恶毒。”说罢,提气便要搏杀焦若兰,那焦若兰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任飘萍的身形竟然只冲到了一半便摔倒在地,再也动弹不了半分,嘴里已是涌出一口黑血。
焦若兰大笑,燕无双心如刀割道:“任大哥,都是我连累了你。”
任飘萍笑道:“不关你的事,她原本就是要杀我的,”转头对着焦若兰说道:“既已如此,我只想知道是谁要借我人头一用。”
焦若兰道:“好吧,我从不对死人说谎的,也让你做个明白鬼,来生千万不要再打有夫之妇的注意了。”在焦若兰的心里燕无双和任飘萍分明已经是死人了,说罢,挺剑便要刺向燕无双。
燕无双忽然露出左臂道:“长老请看。”
那焦若兰听到燕无双称她为长老已是大吃一惊,再定睛一看,燕无双的左臂上竟是一棵绿色的仙人掌,更惊!
燕无双已经出手,她虽已中毒,却也要利用焦若兰这一惊分神之际搏出一线生机,右手自袖中弹出一把短剑,剑长九寸,锋利无比,身形微侧,直刺焦若兰的心口。
那焦若兰虽已分神,但警觉犹在,剑身一抖,直刺燕无双的左肩,口里不由得大喝一声:“放肆!竟敢以下犯上。”
若在平时燕无双这一侧肩,也未必躲得过焦若兰的这一刺,更何况她现在已身中剧毒,谁知燕无双却任由这一剑刺穿她的左臂,她分明是要以一臂换取刺向焦若兰胸口一剑。可她这一剑刺向焦若兰的心口时,脑中想起的却是任飘萍的那一张脸,那一张在雅静阁第一次见到之后就再也挥之不去的脸,心中道:我怎能负你?
任飘萍为燕无双这拼命的一剑深深震撼,其实他的功力自是比燕无双深厚得多,只是为了得知杀他的背后之人是谁才假装如此不堪,此时情况自是万分危急,当下食指一弹,一道凌厉剑气自指尖射出,直击焦若兰握剑的右手。
燕无双忍着左肩的钻心的疼痛刺向焦若兰的一剑竟落了空,但焦若兰的右手却没能躲过任飘萍这一剑,霎时间焦若兰的右手血流不止,焦若兰同为杀手,自是与燕无双一样的凶悍,电光火石间已闪至燕无双的背后,这样她既能以燕无双为挡箭牌防住任飘萍的后着,又可再次制住燕无双以便要挟任飘萍甚或直接击杀燕无双。
任飘萍果然停住了攻击,而焦若兰的左手已迅速地伸出疾拍燕无双的后背,眼见燕无双便要香消玉殒,只听任飘萍突然大吼一声:“住手。”使得竟是少林正宗的狮子吼,那焦若兰虽是一怔,拍向燕无双的左手只是减慢了速度却仍向燕无双继续拍去。
任飘萍要的就是这一怔一慢,身形一如鬼魅,施展的当然是咫尺天涯绝世轻功,人已到了焦若兰的身前,只是只怕任飘萍自己也未想到,那焦若兰的毒竟如此厉害,方才连连运功,毒性已是蔓延到全身,待到了焦若兰的身前时,自己击向焦若兰的这一拳再也无力挥出,而那焦若兰此生只怕从未见到如此神速的轻功,就像突然遇见鬼一样,心中大骇,拍向燕无双的那一掌立刻向任飘萍拍去。
任飘萍此时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焦若兰的这只左手拍在自己的胸口,任飘萍已经倒下了,倒在了燕无双的眼前。对于燕无双来说,那一剑刺出已是拼了命了,可是眼前已不见了焦若兰的踪影,接着她就听到了任飘萍的狮子吼,最后她看见的就是任飘萍倒在自己眼前的身影,她的视线已经模糊,毒药正在侵蚀她的意识。
燕无双倒下了,她却在笑,因为在她倒下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现在谁也不能从我身边夺走他了,就是欧阳小蝶也不能!
焦若兰虽然右手还在流血,但心中却是狂喜,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左手实实在在的击在了任飘萍的胸口,她眼看着任飘萍倒在了自己的脚下,她非但击杀了任飘萍这一绝世高手,而且那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好像就在她的眼前向她招手。
可是焦若兰现在已经不笑了,因为在她眼前的毕竟不是白花花的银子,而是一把刀,一把同样白花花的刀,一把第一高峰的缅刀,这把刀上现在流的是自己的鲜红的血。焦若兰这时已看见了第一高峰,第一高峰是从窗户外进来的,因为门和刀连同焦若兰已经死死地结合在了一起。
这个丑陋的女人至死都不相信她自己会死在一个男人的手上,因为她曾经发下重誓,决不能死在臭男人手上,更何况是她这一生中最讨厌的捕快,而且还是她认识的一个捕快。
第一高峰看着焦若兰死不瞑目的眼神,心痛之余无奈地说道:“我会告诉他的,我一定会的。”说来也奇怪,那焦若兰的唯一的一只眼竟悄然地阖上了。
......
今日,晴,万里无云。
无风,空气中是死寂一般的窒闷。
第一高峰,仍然像刀一样站在唐门的石牌坊前,马车里是任飘萍和燕无双的还不知道是否能被救活的身体。
他在等,等可以救他们的人。尽管他的心里没有一丝的把握,但是在第一高峰的眼里从来就没有放弃,放弃就意味着绝对的死亡。
不一会儿,唐灵来了,唐灵的眼睛是红的,之前一定是为了唐向天,而现在则是为了任飘萍。唐灵是跑着出来的,身后是唐直,新任唐门的门主,唐直向第一高峰点头,然后就坐进了马车里,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唐直跳下了马车。
唐灵急忙钻进了马车又立刻跳了下来,对着唐直急切道:“大哥,他没救了吗?”
唐直不说话,只是摇头。
雅静阁,已是深夜。
玉芙蓉等人还没有睡,他们在等,等任飘萍回来。
很久没有人开口说话,每个人都在想自己的心事。就是常小雨这种什么心都不操、倒地就能睡着的人此时也睁大着眼睛,玉芙蓉当然就更睡不着了。
柳如君看了看眯着眼睛已快要睡着的第一高峰,忽然打破沉默,道:“大家还是睡吧,明天也许我们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任兄想必处理完自己的事就会回来。”
常小雨一想也对,笑道:“是啊,天底下若还有老狐狸处理不了事,我们纵是在这儿等上一夜又有什么用呢?”
紫云立即接口,道:“那也未必,按理三大杀手明日才会来,可是他们若突然提前来任大哥现在岂不是危险万分?”
众人一听此话皆是心头一震。
第一高峰忽然道:“只怕他是不会回来了。”
常小雨立刻道:“此话怎讲?”
第一高峰似乎又要睡着了。
玉芙蓉长叹一声道:“只因为他是一个不愿给朋友添麻烦的人。”
柳如君道:“这么说他岂不是更危险?”
常小雨道:“我们立刻分头去找。”说完立刻起身。
玉芙蓉道:“不必了,一个人若是存心躲你,一时三刻你又如何找得到呢?”
任飘萍从震天帮出来,立刻就易了容,然后找了一个人最多的地方──醉里绣乾坤,这个洛阳城里最大的酒楼,现在仍然有很多人在喝酒,喝酒的人当然都是来自天南海北的江湖人士。
醉里绣乾坤酒楼里的伙计们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心里暗自骂道:******看来要忙活一整夜了,这些个江湖人看来没有一点儿要走的意思,店老板自是乐得合不上嘴,巴不得天天如此。
就在这时,门口走进一个虬髯中年人,一身蓝衫,看上去约莫四十出头,进门就喊:“小二,上壶好酒,切二斤牛肉,把爷伺候得高兴的话爷就赏你娃两个银子。”听上去一口陕西关中一带的口音。
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酒肉很快就上来了,那虬髯客找了一张离门口最近的桌子坐了下来,虬髯客原本打算一个人清净清净来着,谁知神威镖局的风中天不请自坐在坐他对面。
风中天笑道:“老乡,也是来参加这兵器大会的?”一边说一边打量着虬髯客。
虬髯客大笑道:“真格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真个是没想到在这儿能见到老乡啊,来来来,喝两杯,”又道:“我是没事瞎凑热闹,来看一下,还不知你老哥咋称呼?”
风中天笑道:“老朽神威镖局风中天,敢问老弟......”
虬髯客不等他说完便豪爽地答道:“久仰久仰,小弟孟蝶飞,不知这兵器大会是何人发起的?”
风中天道:“当然是龙门老人了,除了他还会有谁呢?”
虬髯客道:“听说是在明天举行。”
风中天道:“明日未时初刻牡丹山庄,如果老弟不嫌弃的话,咱们到时结伴而行,也好有个照应。”
虬髯客笑道:“这个最好不过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酒过三巡,虬髯客已是不胜酒力,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风中天在江湖上结交甚广,为人忠义古道心肠,况且走镖之事原本就应当多交一些朋友的。虬髯客一进门,他行走江湖多年的老道的眼光就看出对方绝非等闲之辈,又是老乡,当下便生出结交的念头,不曾想对方竟睡着了。心中琢磨这孟蝶飞只怕是化名,一时实在是想不出对方是何人,只好作罢。
次日,牡丹山庄。
兵器谱排名大会已进行到尾声了,虬髯客混在风中天一行四人中,似乎一直在搜索什么人,显然他很失望,因为他的头已经低下不再看那比武台上的翻飞腾挪的人影,也不再瞧那各色奇异的神兵利刃。
就在这时,虬髯客耳旁忽闻风中天的洪亮的声音:“燕女侠!”
燕无双本是来找任飘萍的,并不想多作耽搁,道:“风老爷子一向可好,昨日实在是......”
风中天哈哈一笑道:“燕女侠一向巾帼不让须眉,怎么今个婆婆妈妈起来了,”眼睛扫向与燕无双同来的几人惊讶道:“怎么不见任少侠,昨个你不是和他在一起么?”
燕无双看了看第一高峰他们,笑道:“只怕是被你昨日一嗓子吓得不敢露面了?”
风中天脸上似乎有些懊恼自己,道:“不会吧,若真是这样,真是老夫的不是啊,原本想好好感谢一下任少侠当年的救命之恩的,却未曾想到会这样。”
紫云道:“哦?这是怎么回事?”
风中天看了看紫云道:“这位姑娘?”
众人这才相互介绍,原来愣头愣脑的小伙是风中天的独子风雨来,书生模样的是镖局里的镖头钱万里,浓眉大眼的壮汉也是镖头李仁龙,风中天介绍到虬髯客这里时说道:“这是昨晚老朽新交的朋友,也是老乡,叫孟......孟什么来着?”
虬髯客一直低着头,此时也只好抬起头笑道:“孟蝶飞,区区小名不足挂齿,还望各位大侠莫要见笑。”
别人倒不见怎地,燕无双却是心里在不断地琢磨:孟蝶飞,孟蝶飞?待到她再去看那虬髯客时,虬髯客已是把头低下了。
这时第一高峰道:“风老镖头说的是当年任飘萍在陕南道击杀秦岭六魔那一役吧。”
风中天赞许地点了点头,道:“正是,御赐金牌神捕果然名不虚传,当年......”
话正说至此时,只见一人走至风中天的面前施了一礼,道:“侄儿拜见叔叔,叔叔一向可好。”
众人一看,一惊,此人正是震天帮的少帮主赵宏云,可是令众人更为吃惊的却是赵宏云身后的一女子。
那女子一袭白纱,却掩盖不住她那婀娜的身姿,就这样向他们风姿绰约地走来,葱花玉手轻轻一撩面纱,对着燕无双和紫云嫣然一笑,只见她面若芙蓉,蛾眉皓齿,粉白黛黑,肤如凝脂,吹弹可破。
燕无双和紫云自是知道她是谁。
然而柳如君他们也没有人问她是谁,只因为大家都知道她一定就是欧阳小蝶。
现在大家才知道难怪任飘萍无法忘情于她。
而那虬髯客此时仍然没有抬头。
风中天已经说话了:“原来是赵贤侄,你爹他可还好?”
赵宏云面显悲痛,道:“家父已于前不久遭人毒手了,叔叔,你可要为侄儿做主啊!”
赵世青死后赵宏云并未发丧,是以风中天大吃一惊,道:“是何人所为?”
赵宏云咬牙切齿道:“咫尺天涯任飘萍。”
风中天简直就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任飘萍?贤侄,你可确定?”
赵宏云道:“十分确定,那贼人杀死家父后还留下信笺,上书‘咫尺天涯任飘萍’。”
这时常小雨再也忍不住了,道:“少帮主,饭可以多吃,话不可胡说,请问天下谁人不知任飘萍从不杀人。”
赵宏云正待分辩时,忽然台上一阵敲锣打鼓之声响起,只见一个人一挥手,台下已是静成一片,此人正是龙门老人。
龙门老人道:“各位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们,现如今已经决出兵器谱的前四名,分别为天荒地老柳飞絮的‘龙吟刀’,南宫世家南宫伤的‘别离剑’,上官世家上官嫣然的‘烟雨萧’,以及翠烟门冷秋雨的‘昙花羽’。适才我看见新来了很多江湖英雄好汉青年俊杰,为公平起见,现在任何人都可以挑战他们四人,但不可以轮番挑战同一人,更不可伤及对方性命。”
话音一落,众人哗然,纷纷惊道:“别离剑!莫不是欧阳连城大侠打造的那把剑?......”这时,台上已多了一人,朗声道:“在下震天帮纪三娘,还请冷公子赐教。”
柳如君自是一惊,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台上一清瘦高挑的二十七八岁的男子,三角眼,鹰钩鼻,对着纪三娘冷冷一笑,道:“原来是唐门的‘细雨柔情’唐雪雪,怎地又变成震天帮的纪三娘了?”说话之人正是翠烟门的冷秋雨。
台下一片哗然。
风中天沉吟道:“江湖两门,唐门与翠烟门,俱是江湖中神秘门派,也俱是擅长暗器机关,向来颇多积怨,今日一争,只怕难以善了。”
常小雨道:“据说冷秋雨是翠烟门的外门弟子中武功最好的一个,看来还真有点门道。”
柳如君心知当年冷秋雨苦苦追求唐雪雪未果,此人又心胸狭窄,只怕怀恨在心,对唐雪雪必然不会手软,是以一颗心已是提至嗓子眼上。
唐雪雪并不答话,唐雪雪出手,满天细雨,万般柔情,三百六十根银针一如牛毛细雨般纷纷急速飘落,落向冷秋雨,夹杂着淡淡的清香,一如少女情窦初开的柔情已是把冷秋雨包围。
唐雪雪一出手就是绝招,她要在这一招之间分出胜负。
冷秋雨心中冷笑,右手自背后突然伸出,竟是一把长达三尺的折扇,折扇一展,竟已挡住了三百根银针,六十根银针已是绕到了他的背后,忽见冷秋雨连同折扇一起快速旋转,那折扇竟旋转出一束煞是好看的昙花将他紧紧包裹,六十跟银针纷纷落地。
虬髯客心中不禁暗道:遭。
果不其然,那昙花在阳光下折射出的七彩光芒中突然凋谢,十六根扇骨已化作十六把利剑直刺唐雪雪。
唐雪雪被那七彩的光芒耀花了双眼,那光芒一灭间,胸前已是十六根利剑,心下一慌,急速闪避。
柳如君见状便要飞身出手相救,却被一双手牢牢地摁住,回头一看,却是那虬髯客,当下一急,却是暗中发功仍旧挣脱不开虬髯客。但听虬髯客笑道:“稍安勿躁!”
台上唐雪雪身法展开间已是躲避了十三把剑,还有三把已是无法躲过,眼看着那三把剑就要刺穿她的右臂,却被一把乌黑的剑荡开了。
这把剑长三尺九寸九分,宽一寸三分,剑身乌黑,舞动时伴有虎啸龙吟之音,正是天下名剑中排名第三的‘伏羲’上古神剑。
这把剑现在就握在赵宏云的手里,抵在冷秋雨的胸口,赵宏云道:“纪三娘也罢,唐雪雪也罢,都是我震天帮的人。阁下见好就收吧。”
冷秋雨道:“想必阁下就是震天帮的少帮主赵宏云吧,剑倒是一把好剑。”说罢扭身退下。
忽然一缕伤心之极的箫音响起,犹如一线纸鸢挂在空中,时断时续,几欲随风飘去,令人伤心欲绝。
只见台上赵宏云已是与上官嫣然战在了一起。那箫声婉转回旋,时而低啼,时而呜咽,摄人魂魄,赵宏云此时似乎已陷入那伤心已绝的啸声中,每挥出一剑似乎都很吃力,不一会儿似乎要哭了出来,转而又悲声狂笑。
霎时间,赵宏云的剑法已是大乱,口中叫道:“任飘萍,你杀我父,夺我妻,我要把你碎尸万段。”似乎眼前的上官嫣然已是任飘萍,伏羲剑照着她就是毫无章法的一番乱刺乱砍。
所有的人都知道此刻赵宏云已是落败,而落败的原因自是那勾魂的箫音,当然更是因为那杀人父夺人妻的可恨的任飘萍,顿时台下议论纷纷。
燕无双本就是此中高手,缓缓说道:“每个人都会有心魔,只要你的定力不够,在这箫音之下一定会想起那些心中的伤心往事,就一定会发狂入魔直至心力衰竭。”
常小雨等人自是知道这音律杀人于无形之间的道理,只是未想到赵宏云竟是如此的不济。
欧阳小蝶已来至燕无双的身前,一双美目静静地看着燕无双,一泓秋水,几多哀求。
燕无双自是看懂了欧阳小蝶的心意,长叹一声,幽幽道:“你可确定?”
欧阳小蝶思忖良久,用力点了点头。
台上赵宏云仍旧在疯狂地乱杀一气,却是连上官嫣然的一角衣袂都没有碰着。
此刻,一阵悠扬欢快的琴声已是响彻整个牡丹山庄,一如小泉叮咚,又如春日阳光一泄万物复苏。
那上官嫣然心中一惊,停止了吹箫,嫣然一笑,道:“可是那逝水无痕燕无双燕姐姐啊?”
赵宏云此刻似是如梦初醒,满脸的惭愧之色,悻悻然走下台去。
燕无双娇声道:“上官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时,龙门老人笑道:“燕女侠果然是女中豪杰,何不上台向江湖好汉一展风采?”
燕无双道:“岂敢,雕虫小技而已,不敢贻笑大方。”
龙门老人接着说道:“假若再没有人来挑战的话,那么兵器谱的排名就这么定了,我来宣布......”
“且慢!”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人群中一个绿衣女子已是掠起,身轻如燕,不见怎地两个起落已是落在龙门老人的面前,道:“小女子愿前来一试,只当是给大家增添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吧!”
虬髯客听到这个女子的声音,似乎特别的感兴趣,已是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台上。紫云已是摇着常小雨的胳膊,道:“是那个蒙面女子。”常小雨当然早已听出,心中一叹,道:“真不知道老狐狸此时在哪里。”
龙门老人定睛一看,这女子身材娇小,杨柳小蛮腰,只是头带斗笠,面垂黑纱,看不清容貌,道:“阁下何人?”
蒙面女子道:“你就叫我欧阳姑娘吧,大会并没有规定参赛之人一定是有名字的人,龙门前辈,我说的是不是很有道理啊?”
龙门老人哑然失笑,道:“你这娃儿虽然有些刁蛮,但是此话也不无道理,好好好!”人已是退到了一边。
虬髯客突然用眼睛满场搜索欧阳小蝶,可是哪里还见得着欧阳小蝶的身影。
蒙面女子道:“南宫公子,有请!”
南宫伤面无表情,抱拳一礼,长剑出鞘,道:“欧阳姑娘请。”
蒙面女子欺身而上,手中鱼肠剑已是击出十剑,南宫伤倒吸一口凉气,手中别离剑青芒暴涨,已是还了十剑,谁知蒙面女的剑法越来越快。
南宫伤苦笑道:“姑娘好快的剑!”,腕间发力,陡然间‘别离剑’突然一分为二,一把剑还在南宫伤的右手,一把剑已弹飞而出,直取蒙面女子的双目。
风中天不由得惊叹道:“好一把别离剑!”
蒙面女子身形暴退,别离剑随影而行,谁知蒙面女子退至擂台边沿时,身形倒飞腾空,手中一物旋转着疾飞至南宫伤的面门前,南宫伤的飞剑已是落空,只好以手中剑格挡,可是一档之下那物旋转之力突然受阻,反向绕到他的背后突然裂开,一蓬银针竟全击在了他的背上,南宫伤闷哼一声倒地不起。
龙门老人见此狠毒霸道的暗器,不由得惊呼道:“‘摄魂珠’,女娃儿,你是欧阳连城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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