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不过替身。
早死的岁禾是,我亦是。
楚家父子的马车从身边经过,窗帘忽起,一个团得坚硬的雪球狠狠砸在我脸上。
雪球散开,冰凉的雪模糊了视线。
帘内楚子钰得意地朝我做了个鬼脸。
“贱女人,活该!”
江嬷嬷抱着大氅匆匆赶来,贴心地披在我身上。
“阿初,你的伤还没好,着凉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她原本是岁禾的陪房,我刚来时她视我如洪水猛兽,时时盯着我生怕对楚子钰不利。
后来见我待他们父子掏心掏肺,她也逐渐放下防备。
她教我针线厨膳礼仪规矩,是我在这个人间感受的第一份温暖和好意。
我承了她的情,认她做干娘,允诺给她养老送终。
“阿初,要不你走吧,回你自己的家。”
我知她是真心为我,可我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能走,我还要陪楚慕声父子一个月,还要为江嬷嬷养老送终。
这是我欠下的因果。
江嬷嬷把我领回她的房间。
刚为身上的伤换好药,楚慕声的小厮跑回来。
“大人在最豪华的酒楼设宴迎接岁岁姑娘,要我回来取库房的烟花。”
库房堆满了他命人特意赶制的烟花,说为了庆贺我的生辰。
今日明明是我的生辰,他却忘了当初的承诺。
想起楚子钰从小就怕烟火的轰鸣声,我匆匆追了出去。
桥头烟花瞬间绽放,如同繁星坠落。
去年今日他将我拥在怀中,在耳边说着最动人的情话。
“阿初,愿你我如梁上燕,岁岁常相见!”
物是人非,如今他却浅笑盈盈提笔为对面的女子吟诗作画。
女子娇俏容貌像极了岁禾,只是脖子上一抹殷红的胭脂痣与我那伤疤如出一辙。
楚慕声笑容直达眼底,自小娇惯的楚子钰亲手剥开一枚栗子讨好地捧到女人面前。
“岁姨,这栗子可甜,您尝尝?”
远远望去,像极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身边的小厮朝我指来,楚慕声抬头与我四目相接,瞬间阴沉了脸。
他带着冻人的寒气大步而来。
楚慕声的手死死把着我的肩膀,压伤了我为他挡下的箭伤。
“梨初,我不要你了,你能不能别像块黏人的臭狗屎甩都甩不掉?”
胸前的伤崩裂洇出红色的花,我被他狠狠推倒在地。
紧随其后的楚子钰牵着女人的手,居高临下。
“贱女人,滚开!
你要敢对岁姨不利,我就对你不客气!”
他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厌恶和憎恨。
他不解恨一般朝我吐了口唾沫。
那个叫岁岁的女人,柔柔弱弱依靠在楚慕声怀中。
“阿声,这就是那位梨初姑娘吧?”
“妹妹过世,可惜我分身乏术,你将她留在身边十年,我不怪你。”
她俯身怜悯地看向我。
“听说你不想离开阿声身边。
方才我的簪子掉进了河中,那根簪子对我很重要。”
“你若帮我找回,我就替你向阿声说说情。”
“虽然阿声承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看你深情不悔我于心不忍,你若找回我求他给你一个通房的位置,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