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并不是封南市本地人,早年间在北市混的风生水起,后来战乱,为了避祸事听了一算命的南下,到了这边来,靠着研究玉器一把好手站稳了脚跟。
商家传到商卫月这一代已是第三代,商卫月是踏踏实实的富三代。
要说这两人的关系倒不全是靠那娃娃亲认识的,反而是她的大哥,商家大少爷商谦白和他有点联系。
“谦白最近如何?”
“我哥?你平白问他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在想,你这遇了事,都急的来找我了,你哥他不可能不知道吧。”
这倒是当局者迷了,商卫月一拍板,心里瞬间有了底气。
商家公司明面上确实是商卫月主导大权,但实际上决策大权在谁手上还不得知呢,外人只知道商谦白身子骨孱弱,主动把公司继承权让给妹妹,也算是光明正大的吃妹妹软饭了。
但背地里这家伙是个满肚子黑水的,公司里的大小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说是把公司交给妹妹了,但心里又对这个妹妹门清,也并非完全不是这块商人的料,只是欠了些火候,想要真正的交给她还需要点时间磨练。
客老板想到这里便心思明了,这事说大说小多半是背后有人兜了底的。
“我哥肯定知道这件事,我找他问问去。”
商卫月一合掌起身便要走,客老板赶紧给人拦下来。
“我怎么听说你哥最近犯病在休养,你不先自己调查调查,老请教你哥这不像话。”
“可我调查过了,冬子手上的货是我给下去的,那条脉本就是缓料,结果出了这事儿,手上的玉沾了血气,少说折了一半的钱,我都还没叫亏呢。”
客老板摇头,这生意的事儿他是真不知道,但想到和商谦白的交情,他还是要拦着点。
“你捋一捋前后,把这连起来再想一想,或许就有办法了。”
商卫月听劝,背后有个靠谱的大哥她放太多的心了。
“这批货压了半个月才落下来,作为缓料给到冬子手上,冬子最为负责人亲自接货检查,送去加工,但是路上冬子出了车祸,断了条腿,车翻货倒……”
不管她有没有明白,反正客老板是听明白了,结合商谦白不出手的考虑,多半这事儿还是出在商卫月身上。
货不货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商卫月如何看待这个叫冬子的所谓老人。
据他猜测,这件事多半是这冬子自导自演,为了财什么都做得出来。
而且商卫月自己也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了,还找到了他这里来让他想想办法。
谈话结束,商卫月独自一人落在那里思考起来。
客老板也不急,续了杯茶坐在那里等她开窍。
“这批货时间不对,我再回去好好查查,多谢安哥哥点拨,我这就回去了。”
“不再多坐坐?算不上点拨。”
他还欲送,这急性子咋咋呼呼的便下了楼,带上人走了。
黑色商务车停在店外,雨水滴落在保镖手上那顶白色伞上,划过伞面上画的松柏,割裂一瞬又很快滴落。
送走了这位小祖宗,客老板松了一口气,真是不知道这些人和事怎得都喜欢找上他来。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文不成武不就的茶馆老板,要说喝茶也喝不出什么花来。
时间默默走过,店里客人也知晓他的性子,待够了时间便纷纷散去,雨水滂沱也没能留住谁的步伐,算了算时间,六点之前能够正常闭店。
窗外雨点声滴滴答答,倒是惬意非常,心思被雨水吸去,有如灰尘被清洗过一般。
收拾了桌面上的茶壶送去后厨清洗消毒,简易清扫了地面便要关门歇业。
只是不巧,一如早上小祖宗到来一般,关门的手受了阻力,顺着力道推开便看见同他一般长衫而立的男子。
“说是你还病着?瞧着不像啊。”
眼前人赫然便是商谦白,店内灯光温暖,打在他脸上倒也衬的那病白有些假。
像是为了印证他这话一般,商谦白掩着嘴便咳起来。
“进来说吧,瞧你这可怜样。”
“多谢。”
商谦白面上笑意不减,他本只是风寒,吃了药便好了大半,但在这人面前还是愿意装上几分,看他关心自己的模样和平常冷漠的样相反,惹人好笑。
客老板知道他这心思,但对于他遭的病完全不知情,只管往严重的算,反正死了他也还能见到面。
“小月的事儿你知道了?”
虽是问句,但语气格外坚定,像是认定了这人知道一般。
商谦白也不负众望,将事情和盘托出。
“陈冬是二叔手下的一员老将,以前负责跑业务,调给月儿后待遇低了,也不受重视,手里的料不够他吃,便起了歹心思。”
“哦?那批货又是怎么一回事?”
“自导自演罢了,他想把料子独吞下,说起来倒是真有意思,他还真以为月儿是一把手呢,仗着月儿不懂便干这种勾当。”
是什么勾当咱先不提,这位主这时候跑过来绝对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商谦白看出了他眼神里的质疑,话头一转,笑他。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还是说,下班了就赶我走了。”
“你们兄妹两个说话了一样一样的,明明没那个意思,偏要看我的笑话。”
客老板无奈的笑了笑,念着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还是把门先关了起来。
店内灯还亮着。
商谦白有些不懂他这店里的操作,只静静看着。
被他这眼神看的认真,客老板施施然坐下与他斟茶。
“下班时间到了,我这店会有其他东西过来,商老板若是没事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在你店里能有什么怪事?”
商谦白还从未在这时候来过茶馆,对他话里的警告还真有几分好奇。
客老板只希望这人能快点走。
“我听说你病了?”
“小事,只是发烧感冒,吃了药就好了。”
“你这风寒也太频繁了。十年前的那位说的你们兄妹俩可别不当回事,关乎性命呢。”
提起这茬反倒是商谦白不说话了。
商家南下便是听了一道士指点,到了封南市后又被路边一算命的阴阳怪气,说他们家阴盛阳衰,有早夭之相。
商父南下路途遥远,路上两个孩子都有不同程度的病状,再听到这话,一下子就急了。
气的商父给那人丢了千元想讨个吉利话,结果讨来了个地址。
这地址便是泗平湖边,回南巷23号。
他本是不信,但带着俩孩子跑了各大医院也不见起色,便死马当活马医来了这巷口。
一间徽派小院,门口花圃开的正好,店内暖灯柔和,抚慰人心,隐隐约约的茶香气勾人心魄,商父这才安下心走进去。
辅一见面便见的是这位小小少年,他以为自己被戏耍了,谁知这位只是一张口。
“先生打尖还是住店?”
他们还没回答,这店门便自顾走进来一位客人。
“住店,三日就走。”
“楼上301。”
客老板彼时还年轻,但那做派却老道,商父不敢轻视。
“这位小老板,在下得了一张地址前来,想找老板得个解决的法子。”
“我这只是间茶馆,没有你说的那些业务,不过你倒是可以说来听听,或许能为你想想办法。”
商父两眼放光把事情前后简洁的说了一遍,倒是真的得了个解决的办法。
问题出在商谦白身上,便是这人命里无财,硬塞便会被财压死,解决的办法也简单,别碰那些生财的玩意儿就行了。
回到现在,商谦白坐在对面自顾的喝茶,不言语,客老板便开口要把人送走。
只是店门兀自开了,他立刻起身走到了前台。
“客人是打尖还是住店。”
现在是阴间上班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