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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离开后钱娜娜的脸色立刻臭了起来,不满地白了眼徐未然:“去外面买点儿水果,要进口的,挑好的买。”到了晚上十点,徐未然从医院离开。她到了附近的公交站,看到末班车时间是九点半,已经没有能回去的车了。
主角:邢况徐未然 更新:2022-09-11 12: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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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邢况徐未然的其他类型小说《渐渐》,由网络作家“腩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离开后钱娜娜的脸色立刻臭了起来,不满地白了眼徐未然:“去外面买点儿水果,要进口的,挑好的买。”到了晚上十点,徐未然从医院离开。她到了附近的公交站,看到末班车时间是九点半,已经没有能回去的车了。
早餐店规模很小, 店里挂着风扇,扇叶吹出来的风是热的,毫无用途地一下下转着。
徐未然怔了很长一会儿, 回过神后结结巴巴地否认:“不是, 他、他是我同学。”
“哦,是同学啊, ”张芳看女婿一样盯着邢况上上下下地打量, 口里不停地啧啧:“这小伙子也太俊了。”又推销自家精心培育的花卉一样,问邢况:“你看我们然然长得也好吧?小姑娘灵得嘞!我们这个小区里, 我就没见过比她水灵的女孩。”
张芳不停笑着,又问邢况:“小伙子, 你看我们然然好不好看啊?”
邢况眉心微动,薄薄的眼皮掀起, 别有深意地看着徐未然。
徐未然有些尴尬:“张姨,他就是我普通同学而已。”
“普通同学又怎么了,我还不能跟他多说两句话了。”张芳笑:“然然,你还喝豆腐脑是吧?你这同学要喝什么啊?”
徐未然并没想跟邢况一起吃饭,可他都已经坐下了, 她总不能赶人走,只好问他:“你喝豆腐脑吗?”
邢况:“随便。”
“那就两碗豆腐脑吧。”徐未然告诉老板娘。
张芳很快端了两碗豆腐脑给他们送来。
邢况盯着撒了白糖的豆腐脑看了会儿, 没说什么。
徐未然把白糖搅开,拿勺子喝了口。搅碎的豆腐脑嫩得入口即化,中和了白糖的味道,甜丝丝的。
她把一碗豆腐脑喝完,吃了两个小笼包就不怎么饿了。冒着热气的笼屉里还有五六个包子, 她抬眼去看邢况, 用目光示意他要把剩下的包子吃完。
邢况见她的饭量小得跟猫似的, 问:“你不吃了?”
“我吃饱了,”她说:“我一个人来的话,张姨不会给我拿这么多吃的。这些是她给你吃的。”
邢况这才终于坐直身体,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掰开,把笼屉里的小笼包一口一个吃完。
徐未然看了看他面前没有动过的豆腐脑:“这个不喝吗?”
邢况垂眸看了看,正要端起来。
“要先搅开的。”徐未然伸手过去,拿起他碗里的勺子,把上面一层白糖搅开。
邢况问她:“你不是本地人?”
“不算是。我户口是在这里,可我是在云城长大的,六年前才搬来。”她简单解释了下,这时候才想起什么:“对了,你们本地人好像不喝甜豆腐脑,是喝加卤的。”
即使已经记得很熟,她还是仰头看了看墙上贴的菜单:“张姨也是云城人,她不卖加卤的豆腐脑。”
徐未然伸手过去,想把豆腐脑端回来:“你不要喝了,我让她换别的。”
“不用。”
邢况已经把碗端起来,仰头一气喝光,把碗搁回桌上。
加了糖的豆腐脑比当地的豆腐脑要嫩很多,味道也不是很腻,清清爽爽,像是一道饭后甜品。
徐未然拿出手机要结账,邢况已经站了起来往柜台处走了过去,抬眼看了看墙上的菜单,扫了收款码准备付钱。
张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你第一次带我们然然来吃饭,阿姨给你打个折,付十块就好了呀。以后一定要常来,我们小未然每天一个人来吃饭好孤独的。”
“张姨,吃个早点而已,一个人还不能吃了啊。”
徐未然把书包背起来,见邢况已经把钱付了,她点开微信,正要转给他五块钱,又听到张芳说:“这小伙子,让你付十块就好了,你怎么付多了。”
徐未然把“5”删除,算了算刚才那些东西的价格,输入“7.5”,给邢况转过去。
她回小区把车子推出来,邢况看了她一会儿,到底还是问:“不坐我车?”
“不用了。”她怎么敢坐他的车,逃一样地骑上自行车就走。
暖热的风刮过来,把她背上的头发吹得微微扬起。
她把他丢在后头,走出很远后才敢回头去看。
他刚好开车从她身边经过,车窗紧闭着,看不到里面的人影。
即使如此,都觉得从她身边倏忽而过的这辆车,处处都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
看他的车走远,她才敢想一想刚才张芳的话。
想到的时候会觉得心口突突乱跳,里面像灌了一汪潺潺流动的温泉,熨帖得整个人都开始发汗。
但又能怎么样呢。也只能想一想而已,虚无缥缈的几句话,都不用风吹就能散了,连个影子都再看不见。
不要再想了。
-
李章确实很疼爱俞筱,对徐未然的态度开始变得恶劣起来,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满面笑容地找她搭话了。
但李章无非只是态度变得不好而已,在学校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行动以表达自己对徐未然的不满。
可是在放学后,他会强行带着徐未然去医院,让她充当护工的角色照顾俞筱的妈妈。
徐未然不愿意去,跟他理论:“我已经把俞良山的钱都还给你们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俞叔叔给你们的就只是钱吗?”李章已经完全换了副嘴脸,眼里满是恶意:“你会来清才上学,难道不是借着俞叔叔的光?”
徐未然紧抓着书包带,感到一阵无力。
医院里,尤芮已经被抢救回来。四十多岁的女性,皮肤原本在金钱的保养下依旧能保持水润饱满,但因为丈夫的突然离开,再多钱都阻止不了她衰老的速度。尤其是一双眼睛,枯萎黯黄,毫无生气。
俞筱守在床边,见李章已经把徐未然带来,她告诉尤芮:“妈咪,我请的护工到了,让她先照顾你,我就回家写作业了。”
尤芮疲惫地点头,苍老的眼珠动了动,看向徐未然,疑惑道:“怎么年纪这么小?看上去像还没有成年。”
“已经成年了,我看过她的证件,她都十八岁了,就比我小一个月。因为家里穷才出来做点事的。”俞筱把自己的书包拿起来交给李章:“那我们就先走啦。妈咪,你一定要好好的,不能再吓我了。你要是出了事,让我以后怎么办啊。”
尤芮慈爱地拍拍她的手:“妈妈不会再做傻事了。”
俞筱这两天确实觉得尤芮的情绪好了很多,她放了点心,跟李章一起走了。
徐未然跟另一名专业护工一起留下来照顾尤芮。她并不知道该怎么照顾病人,都是那名姓钱的护工指挥她去办些杂事。
钱娜娜好像是刚恋爱不久,手机时不时就会响起来,然后她就会跑出去接电话,很久都不回来。
病床上的尤芮说口渴,徐未然给她倒了杯温水,扶她起来喝了。
桌上有苹果,尤芮指了指:“帮我削一个吧。”
邢况进屋的时候,看到徐未然坐在病床前,手里拿了把削皮刀,费劲地在削一个苹果。
女孩明显没有做过这种事,拿刀的手很笨拙,把一个苹果削得坑坑洼洼,常常会突然一滑,锋利的刀刃会差点儿割到拿苹果的手。
邢况走过去,在她旁边的椅子里坐下来,接过她手里的苹果和削皮刀,一言不发地开始削。
尤芮见他过来,倚在床头笑了笑:“邢况,你功课这么紧张怎么也来了?阿姨没事的,很快就能出院了。你爸妈好不容易从国外回来,你怎么不多陪陪他们?”
邢况嗓音寡淡:“他们不需要。”
尤芮叹口气:“你是不是还没有放下过去那些事?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算了吧。你毕竟姓邢,你爸又……”说到这里顿了顿,转而道:“再这么执拗下去,不肯服软,要是把你爸惹怒了,对你的将来不会有好处的。邢家这么大的产业,你真能眼睁睁看着到了别人手里吗?”
邢况已经把一个苹果削好,放到她手里,声音一如既往的没什么感情:“您不用操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这我当然是放心的,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不会让本属于你的东西被别人抢走。”
尤芮说着叹了口气:“可我那女儿我就不怎么放心了。俞良山宁愿分割掉一半财产,也要带着那女人跑到国外去。他想用一半财产就打发我,可他也不想想,俞家的东西原本都该是筱筱的,凭什么要分给那狐狸精一半!”
徐未然不自觉地攥紧裙角。
“听说那狐狸精还有个女儿,”尤芮看上去已经很累,但仍是坚持说着:“为了讨俞良山欢心,那女人把她女儿搁下了,没有带着一起走,跟俞良山保证以后也不会再跟女儿见面。可都是做母亲的,我还不知道她。她背地里指不定给她女儿留了多少好处,也就俞良山被迷昏了头不知道。如果被我查出来那狐狸精的女儿是谁,我一定要替我们筱筱拿回本该属于她的东西!”
尤芮说着说着咳嗽起来,邢况倒了杯水给她。
尤芮等平复下来,抬头看着他:“筱筱那孩子被宠坏了,从小连块油皮都没有破过,怎么能经得住这种打击。你要替我多照顾她,千万不能让别人欺负她。有你在她身边,我才能放心。”
窗外是一棵半死不活的杨树,在本该葱茏的季节里秃着枝丫,上面堂而皇之地落了只灰色的鸟儿。
徐未然感觉自己的心脏有片刻的停止,情绪在这片刻里积压成了薄薄的一张纸,轻易一吹就能破。
过去两秒,或者是三秒,短暂的漫长过后,她听到邢况开了口。
“您看着我长大,怎么能不知道我粗心惯了,从来都不会照顾人。您既然不放心俞筱,就该保重自己。”
少年情绪不明,脸上不带半分表情。头上依旧带了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下碎发蓬松,微微遮挡住了眉眼。
护工这个时候从外面进来,看见徐未然一动不动地在椅子里坐着,不满地叫了她一声:“你怎么回事啊,在这儿坐着偷懒是不是?这都早过晚饭时间了,你不知道出去买吗?赶紧给我起来!”
徐未然从椅子里站起,问尤芮:“您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不用,”邢况猝然把话接过去:“我叫了餐。”
钱娜娜是第一天见到邢况,听到他说话后眼睛更是黏在他身上舍不得移开了。少年身上气势太强,冰冷又迷人,随随便便往哪里一站都能成为众人的焦点。
送餐员很快过来,帮着把餐品摆上桌板。都是些清淡的菜品,又合尤芮口味,不会让她觉得腻。
尤芮从邢况十岁开始就一直在照看他,当时只是觉得邢况可怜,小小年纪就一个人生活,出于同情才会出手帮衬,并没想着会得到什么回报。但随着时间过去,她越发觉得邢况是个很优秀的人,如果俞筱能成功嫁给他,将来一定可以过得很好。
到了这种时候,俞良山丢下她和俞筱远走高飞,留下一半摇摇欲坠的产业。她如果不能给俞筱找到一个很好的靠山,将来俞筱的日子会很艰难。
尤芮下定了决心,问邢况:“筱筱这几天还好吧?有时间你替我多去看看她。家里虽然有阿姨在,可我还是不放心。她从小就很依赖你,你要多安慰安慰她,别让她伤心。”
邢况并没说什么,周身气压很低。
徐未然把粥碗盖子打开,拿了个勺子打算喂尤芮喝粥。
女孩手指纤细,看上去脆弱得可怜,都不用怎么捏就能断掉的样子。是双写字的手,而完全看不到曾做过什么粗活的影子。
邢况移开视线,喉头滚了滚,漆黑的眉眼愈发沉凝。
到底还是拿过她手里的粥碗和瓷勺,朝前走了走,把她往后逼退一步。
“我来喂,你去坐着。”他说。
七个字让屋里的人都是一怔。
尤芮虽然私心里早就把邢况当成是准女婿,但乍听到他要亲自喂她,还是惊了一下:“不用了,怎么能让你喂我。我这只手还是能动的,我自己吃吧。”
邢况把东西放下来,勺子搁到她手里。
钱娜娜赶紧过来在旁边帮扶着。
邢况随意往椅子里一坐,手机拿出来。李章和钱蒙在群里问他要不要去地下天堂,他回了不去。
半小时前俞筱给他发了条信息:【你在哪儿呢?】
他回复:【医院】
俞筱:【医院有护工在,你不用担心了。来我家吧,我下了部电影咱俩一起看】
邢况:【没时间】
他关了手机,抬头看向一边站着的徐未然,下巴朝旁边椅子上点了点:“过来坐下。”
钱娜娜的手抖了下,想到刚才是她让徐未然从椅子里站起来的。
徐未然不明所以地看着邢况,听到他说:“你站那儿我头疼。”
虽然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但徐未然还是依言坐下了。
尤芮喝了小半碗粥,看到俞筱给她发来了条消息:【邢况是不是在你那儿?】
尤芮给女儿回:【我这就让他去陪你】
她抬头看着邢况:“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去看看俞筱吧。听阿姨说她这两天一直不好好吃饭。你给她买点海鲜饭,看着她让她吃了。”
口气自然,虽带了些命令,却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邢况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收了手机起身:“好。”
他离开后钱娜娜的脸色立刻臭了起来,不满地白了眼徐未然:“去外面买点儿水果,要进口的,挑好的买。”
到了晚上十点,徐未然从医院离开。
她到了附近的公交站,看到末班车时间是九点半,已经没有能回去的车了。
她有些被害妄想症,不敢这么晚一个人搭出租车。打开手机在地图上搜了下,看到这里离家差不多有五公里的距离。
她四处看了看,见马路对面停放着一辆共享单车,正要走过去。
一辆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车窗缓缓降下。
邢况坐在驾驶座上,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另一边胳膊肘闲搭在窗框边。
路灯光打在少年利落分明的侧脸上,分明光线柔和,却仍被他浸出几分寒凉。
他扭头朝她看过来,细碎刘海下一双眼睛又黑又沉:“二十块,坐吗?”
停车的地方是公交车道, 不能长时间占用。徐未然没有踟蹰太久,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一路无声往前开,两个人谁都不说话。
徐未然用微信给邢况转了二十块钱, 发现今天早上她转给他的那七块五至今没有被收下。
她想问他为什么不收, 可车里气氛太过安静,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手心握了握, 又松开, 反复几次后还是不敢跟他说话。
算了。她干脆放弃,觉得他大概是没有看到。等看到她新的转账消息, 会两个一起收的。
她这么想着,疲惫地闭上眼睛, 靠在椅背上不过几秒就睡着了。
车子经过一个转弯时,邢况听到后座传来很清晰的“咚”得一声。
他扭头看了眼, 发现女孩睡得昏昏沉沉,脑袋磕到了窗玻璃上,还在继续往下滑。
他把车停在路边,过去打开她那边车门。
女孩的身体朝外歪,他伸手接住。
扶着她胳膊, 手心感觉到她柔软的肌肤。他眸光沉了沉,很快把她放回去, 调低椅子靠背。
徐未然感觉舒服了些,脑袋动了动,微皱着的眉头展开。
邢况在车门边躬身站着,把光挡得严丝合缝。
车里昏昧不明,女孩呼吸平缓, 两只柔弱无骨的手抓着系在身前的安全带。胸前微微起伏, 下面是骤然凹下去的身材曲线。穿着宽松的背带裙, 却仍能看出腰间细细的一段。
邢况喉结滚了滚,把身上一件外套脱了,给她盖在身上。
徐未然醒来时发现已经到了小区楼下。车里一片漆黑,稀薄的光线让她有片刻的迷惑,想不起自己在哪儿,又应该在哪儿。
她反应了会儿,解开安全带从椅子上直起身,按亮手机看了看。
已经是十一点半了。
前面驾驶座上的人正拿着手机回消息。
徐未然小声问他:“你怎么不叫醒我?”
“刚到。”
“刚到?”徐未然并不信:“开车过来最多也就半个小时吧。”
“路上堵车了。”
邢况的声音始终没什么起伏,淡漠得不近人情。
徐未然想了想,问:“那我多付你点儿钱吧,再付三十好吗?”
邢况淡嗤了声,从前面扭过头看她:“这么有钱?”
好像是在讽刺。徐未然一双眼睛动了动,本来想说钱是她以前攒的,可又想到就算是以前攒的钱,都有可能是相倪从俞良山那里拿来的。
她没再说什么,注意到自己身上被人披了件外套,拿下来给他。
邢况接过来,打开中控门锁。
女孩安安静静地下了车,往楼里走时脚步有些虚,应该是还没有睡醒。
邢况等她的身影不见,掏出烟来抽了一根。
指尖一点猩红明灭不定,口中吐出白色雾气,烟味遮盖掉一切气味,却唯独遮不掉女孩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手里抓着刚刚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外套上染了她的气息。
花香无孔不入地朝他侵蚀,渗入他鼻尖,顺着咽喉滑下去,一路痒到心脏。
徐未然按亮屋子里的灯,手机上很快过来一条微信。
危险物品禁止靠近:【到家了?】
她给他回复:【嗯】
没再有新消息发过来,她觉得他应该已经走了,给他又发了一条:【你把钱收一下吧】
本以为他在开车,应该不会看消息,可下一秒,微信里出现了二十元已被收款的通知。
等了会儿,没再有别的消息,她又给他发:【把前一个转账也收下吧。不要再看手机了,开车看手机不安全】
危险物品禁止靠近:【你既然算这么细致,那你告诉我是怎么算出七块五的?】
徐未然:【早餐钱我们两个AA,你付十五,我当然要付七块五啊】
危险物品禁止靠近:【早餐你吃多少,我吃多少?你算清楚再把钱给我】
徐未然从床上起身,不明白邢况是什么意思。早上她是没有吃多少,只吃了两个小笼包就没再吃了,剩下的大部分都让邢况吃了,可也实在不用这么斤斤计较吧?
可邢况一直不收钱,她只能照他说的,坐在书桌前解数学题一样算她吃了多少东西,邢况又吃了多少。最后得出一个数字,把五块钱给邢况转过去。
那边过了两秒把钱收了。
危险物品禁止靠近:【算得很好,以后都这么算】
徐未然:“……”
她实在招架不住这个男人,把手机扔去一边。过了会儿又拿过来,给他发:【开车的时候不要再看手机了】
危险物品禁止靠近:【没开车】
徐未然一时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危险物品禁止靠近:【现在走了】
她反应过来,起身走到窗口往下看。
邢况的车刚刚启动,正朝着小区外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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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浪费了太多时间,徐未然晚上需要熬到凌晨三点复习功课。第二天上课会很困,做题的时候都能突然睡过去。
她在网上查了查,高中生每天只睡三个小时会不会猝死。
下面很快跟了几条回复。
——身体好的人怎么折腾都不会死,身体不好你睡八个小时都会猝死。
——我高三那年每天就只睡三个小时,现在还活得很好。
——不用这么拼吧,你晚上不睡白天就会在教室睡,自己算算哪个划算。
【然然,我收到短信了,你怎么一下子把钱全都取出来了?是用在什么地方了?】
微信里突然蹦出来相倪的消息。徐未然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看了眼左边正围在一起打扑克的三个男生。
她只能撒谎:【没花,钱转支付宝里了】
过了几分钟,那边发过来一长段话:【还以为是你学校让交钱了呢。怎么样啊,在新学校还适应吗?要多交些朋友,清才那些人都非富即贵,多认识些对你将来有好处。你在清才消费高,以后每个月我会往你支付宝里转一万块钱,该花钱就尽管花,千万别省着。可不管花到什么地方,就是不能拿去搞画画那种东西,你是画不出什么名堂来的。】
消息发过来没多久,徐未然支付宝里收到了一万元的转账。
糟糕的是她忘了关提示音,有很明显的钱币相撞声响了起来。
那边打牌的李章朝她这里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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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人来人往,随处可见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的人。
尤芮住在二十三层豪华病房,环境清幽,除了护士外没有多余的人在走廊里走来走去。病房是个大套间,装修比一般人居住的房子还要豪华。
俞良山为了能跟尤芮离婚,不惜切割掉了一半的产业给她。就只是一半的产业而已,依旧能让尤芮过着人上人的生活。所以就是因为俞良山财力的雄厚,妈妈才会不惜背着小三的骂名,也要跟俞良山在一起吗?
徐未然一边洗病号服一边想着。钱娜娜从外面过来,叫她:“跟我去拿点儿东西。”
钱娜娜带着她坐专用电梯下到负一层,在偌大一个车库里转了很久。
车库空旷,偶尔有人进来停车,或开着车离开。灯光一盏盏开着,却依旧让人觉得阴森。
钱娜娜走出车库,拐到了一个走廊里。周围没什么人,头顶的灯坏了一盏,一闪一闪的。
徐未然有些害怕,问前面走着的人:“我们是要去哪儿啊?”
钱娜娜不耐烦:“问这么多干什么,跟你说了去拿东西,俞小姐派人送了些吃的过来。”
徐未然只能继续跟着她走。
钱娜娜停在了一所银色的铁门前,拿钥匙把门打开。没有急着开门,偷眼看了眼徐未然,猝不及防拉住她,把她往前一推,扔进了房间里。
钱娜娜人长得高壮,并不怎么费力就把徐未然推了进去。
徐未然摔在地上,看见钱娜娜从外面拉上门,接着是拧动钥匙的声音。
她跑过去试着开门,可已经打不开了。扭过头,能看到自己所在的,是医院的停尸房。
左边一排排都是尸体冷藏柜,像是推拉抽屉一样,里面装着等待入殓的尸体。
她吓得想尖叫,好不容易忍住了,紧紧缩在一边,闭上眼睛不敢往那里看。
强迫自己冷静了会儿,她颤抖着手拍了拍门,对着门缝朝外面喊:“有人吗?请问有没有人?有人吗?”
外面始终安静,叫了很久都没有人来救她。她从口袋里掏了掏,想找到自己的手机,却发现手机不见了,身上并没有。
尸体冷藏柜就像是一只只眼睛,在暗处蛰伏着,盯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扑过来,不声不语就能将她蚕食干净。
放学的时候,邢况看到李章跟昨天一样,把徐未然带去了医院。
他并不想理会,拿了车钥匙开车回家。
刚把车开出学校,俞筱朝他这边跑过来,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娇娇地埋怨了句:“怎么不等我啊,你要让我走路回家啊?”
邢况淡淡看她一眼:“你家司机呢?”
“我爸都走了,不要我们了,我们家哪还养得起司机,”俞筱随口胡说:“所以以后都要拜托你接送我啦。”
她驾轻就熟地打开车上的音响,在躁动的音乐声中拿出手机发了几个消息。
邢况把她送到她家门口,俞筱并不肯下车,回了个微信把手机关掉,撒娇一样地说:“我很久没去过你家了,你带我去嘛,我去见见叔叔阿姨。”
邢况的眸光微不可查地冷下来:“下车。”
“邢况哥哥……”
“下车。”
俞筱扁了扁嘴,一副要哭的样子:“我不下!我想我妈了,你带我去医院看她!”
邢况没说什么,重新发动了车子。
病房里只有尤芮和钱娜娜两个人,邢况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徐未然的人影。
“徐未然人呢?”他问。
钱娜娜帮尤芮掖了掖被子,说:“她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了。”
“什么时候的事,”邢况盯着她:“是从没有来过,还是来了又走了?”
钱娜娜心虚作祟,总觉得邢况的话里有威胁,回答时不自觉结巴起来:“好像、好像来没多久就走了。”
“邢况,你关心一个护工干什么?”俞筱有了危机感:“徐未然在不在跟你有关系吗?”
邢况已经极度不耐烦,帽檐下的一双眼睛淡淡看向俞筱:“没关系。可我关心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他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对尤芮说:“我先走了。”
尤芮点头:“好,开车注意安全。”
邢况举步出了病房。
俞筱朝他追了两步,在门口朝着他背影喊:“邢况,你不准走!”
尤芮没想到这两个孩子会发生不愉快。虽然邢况的性格一向都极端冰冷,对谁都爱答不理的样子,但他对俞筱还算客气,并没有说过什么重话,今天又是怎么了。
她把俞筱叫回来:“筱筱,你刚才过分了,邢况不过就是随便问问而已,你发脾气干什么。别看男生嘴上不说,其实都喜欢温顺些的。你该收收自己的性子,别总是这么凶巴巴的。”
“我哪有凶啊,有好好跟他说话啊。”俞筱在床边坐下来,跟钱娜娜对视一眼,清咳了声,意有所指地问她:“没什么事吧?”
钱娜娜讨好地笑:“放心吧,没事的。”
邢况坐上车,打算离开。
刚启动车子,他想到李章带徐未然走时,徐未然看上去仍是好好的,并没有生病的迹象。就算真的病了,她那种性格,平时总是不声不响的,不太可能会说出来,更何况是在钱娜娜那种人面前。
他点开微信,给她拨了通语音电话。
那边很久都没有接,直到自动挂断。再打过去也是一样。
他下意识觉得不安,下了车找到医院的监控室。
徐未然不知道自己在停尸房待了多久,屋子四四方方的,找不到任何时间的痕迹。
她缩在门边,嗓子都快喊哑,外面始终没有人过来。
她慢慢绝望下来,不再喊了,顺着墙滑到地上坐下,无助地抱着膝盖。
屋子里始终一片光亮,被记录着名字的尸体在冷藏柜里无声无息地躺着。
徐未然抠着手心,不停安慰自己,没事的,能有什么事呢,死物比活人安全多了,有什么可害怕的。早晚都会有人来的,总有工作人员会过来看看的吧,到那时候就可以出去了。不要怕,总能出去的。
又等了很长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有些慌乱的声音伴随着拍门声在外面响起来:“徐未然!”
是邢况的声音。
徐未然从地上站起来,突然忍不住哭了:“邢况!我被关里面了,你把我放出去好不好?”
“你别怕。”邢况拿钥匙把锁捅开,打开门,一眼看见里面的女孩。
他抓住她的手,把她从停尸房里拉了出来。
徐未然感觉温度一下子暖了很多。
跟邢况一起来的医生进去停尸房看了看,确认没有别的人被关在里面,把门重新锁住。
“小姑娘没吓着吧?”医生拔了钥匙,见徐未然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冲邢况说:“好好保护你女朋友,怎么能让人这么欺负她呢。”
邢况的手僵了僵。
感觉到掌心里,女生软软的手有轻微的颤动。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 邢况才把徐未然的手松开。
他淡声冲医生道了谢,侧首看向徐未然:“跟我走。”
徐未然在他旁边跟着,一路出了医院。
外面天色已经很晚, 行人脚步匆匆地往家赶。
邢况转身问她:“吃晚饭了吗?”
她摇摇头:“不想吃。”
她的眼睛很红, 眼泪已经被擦干净了,并不想被人看见她刚才哭过。
邢况微不可闻地叹口气, 低下身看着她:“忘了?”
她不太明白, 眼神里有些迷惘。
“不好好吃饭的话,”他的口气像逗小孩一样:“会长不高的。”
两个人离得很近, 原本差了那么多的距离,因为他俯身的动作被缩短。
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很清楚地看到他精致深邃的五官,锋利的脸部轮廓。
他好看得让人自惭形秽, 每多看一秒就会怀疑自己,她是不是长得不好看,跟他站在一起是不是玷污了他。
人行道上不时有人经过,把目光投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车道上响起一声鸣笛,把徐未然从怔忪中拉了出来。
她避开男生灼热的视线, 不动声色地往旁边避了一步:“那好好吃饭,我就还会长高吗?”
她是真的在认真问他, 小孩子一样好逗。邢况笑了声,难得耐心地说:“嗯。”朝她走近了些:“所以要吃什么,想好了吗?”
徐未然往周边商铺看了看,见不远处有家拉面馆,指了指说:“面。”
邢况开始带着她往那里走。
徐未然想到俞筱, 觉得自己不能跟邢况走这么近。虽然刚才被关在停尸房的事她还心有余悸, 急需有个人能在身边陪陪她, 不要扔下她一个人。但如果这人是邢况的话,她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临进店前她停了下来,问他:“现在几点了啊?”
邢况看了看手机:“九点。”
“那还挺晚了。”她尴尬地挠挠后颈,有点儿难以启齿,但仍是要说:“你要先回家吗?我已经没事了,自己去吃饭就好了。”
夜风吹过来,把她脸庞的头发微微吹起。她身形瘦小,穿着浅色系的衣裳落拓在风里,楚楚又动人。
邢况眉眼微动,好像能看出她在想些什么一样,故作随意地说:“回去干什么,也没有女朋友要陪。”
徐未然呆了呆。
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在告诉她,他根本就没有女朋友,学校里那些传言都是假的。
不等她说什么,邢况已经把门推开:“过来。”
两个人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碗面。徐未然虽然胃口不怎么好,但为了能再长高几厘米,努力地把面吃下去一半。
服务员见她搁了筷子,过来友善地提醒:“不好意思,请问您是不吃了吗?”
徐未然有些莫名:“啊?是啊。”
“是这样的,我们老板平时主张节俭,不赞成浪费的行为,所以一直有规定,客人点的餐品必须要吃完。如果吃不完,一定要外带的话,需要多付一倍的钱。”
服务员抱歉地指了指墙上贴的用餐小贴士,徐未然顺着看了看,发现上面确实写着这些内容。
她第一次碰到这种奇葩的店,如果事先知道,她就不会来了。
她有点儿生气,怎么就能有这么不讲理的规定,吃不完就要付两倍的钱,就算外带也要多付!
她没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情不愿地说:“知道了,我会吃完的。”
服务员这才走。
真到吃的时候,徐未然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胃,碗里剩下三分之一的量无论如何都吃不下去了,多吃一口就会想吐。
邢况见她吃得辛苦,说:“别吃了。”
“不行,那样要多花一倍的钱。”她说:“等我歇会儿,我会吃完的。”
邢况:“缺钱?”
即使他的话听起来不带任何语气,可徐未然最近对钱的事很敏感,还是觉得他在讥讽她一样。
“我不像缺钱吗?”她情绪低落下来,目光落在碗里怎么都吃不完的面条上面。
宽敞明亮的店里,客人来了又走,推门时不知哪里挂着的风铃会响,叮铃铃的,声音清脆。
邢况把她手里的筷子拿过来搁在一边,面碗也端过来。
“不想吃的话,”他把手机拿出来,点开拨号界面放到她那边:“你的手机号告诉我,我帮你吃。”
店里人很多,有男男女女的说话声传过来,间或夹杂着小孩子的笑闹声。头顶灯光透亮,用一点儿暖光营造出假象。
面目深冷的男生闲闲在椅子里坐着,暖色调的光落在他蓬松的发里,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落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想以此在他身上营造出一点儿温暖的影子。
但看来看去,仍是没有的。
这样一个天生透着冷意的人,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徐未然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嘴唇动了动,说:“这是我吃过的。”
“我知道。”
“那你还愿意吃?”她不能理解。
邢况抬了抬下巴,语气随意:“为什么不能吃?”
“算了,”徐未然想了想,说:“我还是付双倍的钱好了。”
她刚要起身,却见邢况拿了双筷子,三两口把她碗里剩下的面吃完了,完全没有任何嫌弃她的意思。
她看得呆住,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想到他刚才的话,她攥了攥手心,说:“我的手机好像丢了。”
邢况:“我会帮你找回来。”
“你知道在哪儿?”
“嗯。”
徐未然抿抿唇,最后把他的手机拿了起来,存上自己的号码,写上名字。
邢况接过手机,找到她的号码打过去,拨通以后那边的人果然按了挂断。
他没有在意,等付了钱带她离开餐厅。
临走时徐未然特意看了眼墙上的菜单。
邢况在旁边看她:“要算该还我多少钱?”
她没说话。
“算好了吗?”前面有人走过来,眼见要撞到徐未然,邢况把她往旁边拉了拉,很快松开手:“该付我多少?”
她所有的钱都在手机里,一时也还不了他,只能说:“我过两天再算。”
邢况没见过像她这样、一直在用确切的钱财数目分隔开两人关系的人,无奈笑了声,转身往回走:“跟上。”
徐未然像是无枝可依的流浪儿,在这个夜晚没有别的路能走,只能紧紧跟在他身边。
在某些瞬间,她是有过害怕的。
怕他突然就会不见了,留她一个人不知道要往哪儿走。
更怕这个想法不是一时兴起,不是一时片刻的头疼脑热。它会在往后的日子里,如影随形地跟着她。在无法见到他的往后余生,依旧如影随形地、如附骨之疽地跟着她。
到了地下车库,她想像以前一样坐在后面,可后车座上搁着很多东西,大包装小包装,挤挤挨挨地放着,把后车座占满了。
徐未然看不出那些都是什么,犹犹豫豫地把车门关上。
一边的邢况淡漠开口:“坐前面。”
她只能跑去副驾驶那边坐。
回去的路上她没撑住又睡着了,两只手仍是没什么安全感地拽着身前的安全带,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原本是往外歪,后来无意识地朝邢况这边转了过来,调整了个舒服的睡姿往后靠着。
邢况把车停在她家楼下,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没有醒来的迹象,准备把她叫醒。
微弱光线下,他看到她脸侧贴着缕头发,发丝黏在红润柔软的唇上。
他心里莫名一动,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帮她把发丝拨开。
女孩睡得不安稳,眉心蹙了蹙,口里呼吸开始急促,抓着安全带的手越捏越紧,额上有汗渗出来。
像是被梦魇住了。
“徐未然,”邢况开始叫她:“未然!”
徐未然好不容易才被他的声音从噩梦里拉出来,猛地睁开了眼睛,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
她在停尸房里待了两个多小时,以为自己会不在乎,可睡着以后还是做了噩梦,梦到十几个青面獠牙的恶鬼在分食她的尸体。
自从相倪走后,这么久以来的委屈、恐惧、疲累在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她忘了身边还有别人,鼻子抽了抽,眼里滚出两大滴滚圆的眼泪。
她本就长得柔弱,一哭起来更是可怜了三分,脆弱得像寒风中的柳絮。
邢况有片刻的慌神,一贯冰冷的眼睛破开一丝温柔,声音也不再冷着:“做噩梦了?”
徐未然把脸上的眼泪擦干净,命令自己别再哭了:“嗯。”
“梦见什么了?”
“就、就梦见鬼了。”
邢况一只手动了动,想去摸摸她头发。动作还没发起就被他强行打断,手心握了握。
“世界上没有鬼,”他用哄小孩的语气说:“不用怕。”
徐未然抬起头,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了他一眼。
他被这一眼看得猝然热起来,眸光深了深。
徐未然把安全带解开:“我走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邢况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哑:“好。”
他在车里看着女孩走远,一直到四楼窗口的那盏灯亮起,才调转车头出了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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