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冬敲了半天门,里面才传来一句不耐烦的厉喝“干什么!”
阮冬咽了咽口水,尽量放软调子,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男性化,“你妈妈给的红包,给你。”
几分钟过去了,里面再也没有传出别的声音,阮冬刚要继续敲门,又想刚刚那双凶狠的眼眸,不同于父亲和哥哥,却足够叫他害怕。
阮冬收回手,转身回到客厅,翻了翻自己的装衣服的大包,找了套衣服去洗澡,浴室不大,但水很热,也很方便,不需要烧水就可以直接用,虽然他用之前还研究了半天。
只有一个房间,他又不敢去敲门,只好穿着棉袄趴在桌子上睡觉,幸好他哥之前带他去见褚胤爸妈的时候给他买了新棉袄,不然,今晚可要挨冻了。
没想到自己“嫁”过来的第一晚,居然是睡客厅的,不过这样也好,住在一起,被发现的几率总是大一些的。
阮冬盯着紧闭的房门,忍不住叹息,褚胤啊,大概也是讨厌他的吧,他今天连喜服都没换,吃饭时也是一声不吭,仿佛是在为了完成任务强忍着什么一般。
不过也能理解,如果换作他,随便找个女人强塞给他,他内心也会抗拒的。
不过就算是内心抗拒,也是反抗不了的吧,褚胤是,他也是。
这么一想,对褚胤不仅是惋惜,又多了几分同病相怜。
阮冬乱七八糟的想着,最后抵不过困意渐渐睡过去了。
——
半夜两点。
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然后是轮椅摩擦地面的声音,褚胤从房间里走出来。
客厅是黑的,但是从房间泄出来的余光,足够让褚胤看清客厅的情况——
那个人正趴在餐桌上,像趴在教室课桌上午休的姿势睡着,冻得缩成小小的一团,在这个寒冷冬夜,显得格外可怜。
他知道这个女人,叫阮冬,是他妈花钱帮他从乡下“娶”回来的,他妈也是疯了,自从知道他被截肢以后,就生怕褚家断了香火,对不起列祖列宗一样要给他娶媳妇。
现在居然走火入魔到连用钱“买”个女人回来这种事也做得出来,还说农村相亲都这样,看看双方条件,父母同意就行。
他妈疯了,他可没疯,但凡一个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不会同意这样荒唐的事,可他妈居然以死相逼,几番折腾下来,他不得不被迫同意。
可他被迫同意不代表他接受,不代表他愿意!
内心的郁结之气愈发浓厚,从出车祸,到被迫截肢,生理上的疼痛,精神上的折磨,身体的残缺,梦想的破灭,这些痛苦压的他快要窒息,可偏偏还有这么场婚姻在等着他——
褚胤自认为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几乎不曾对女士有过无礼的行为,也从没想过自己会有大冬天把女人丢在客厅睡的行径。
可是,火山爆发总有人会遭殃不是吗?为什么不能是那个女人呢?
就像是那天,那个路口,那个喝醉酒的司机,以及路边的他…
一切都只是命运使然。
碎发下的黑眸变了几变,褚胤双手攥紧扶手,推着轮椅去了卫生间。几分钟后,又目不斜视地回了房间。
房门“咔嚓”一声被关上,光线被阻隔在房间内,客厅暗下来的瞬间,阮冬睁开了双眼——